从兰州火车站出来的时候,长街用最原始的喧闹宣誓了对我听觉的主权所有,恨不得用最大号的喇叭表达对于我这个归乡游子的欢迎,无福消受这种热情的我不得已插上已经破音的耳机求来片刻的宁静,然而歌声给的保护只持续了几个呼吸,两旁大大小小的牛肉面餐馆又强势霸占了我的嗅觉。
狭小封闭的硬座车厢使我整天没有一丝一毫的食欲,因而在牛肉面的味道飘到鼻子跟前时,肚子也顺势起义,闹将起来。
闻一闻是不顶事的,我走进去的时候,店里并没有多少食客,老板甚至无聊到亲自把面端了过来,发现我并不健谈之后,他打着哈哈,又坐到收银台了。
油泼辣子和香菜使这碗面卖相十足,而拉面师傅多年练就的技术使面十分筋道,吸溜几下之后,肚子的起义被怀柔化解,瞬间感觉幸福感满满。
美中不足的是,捏着筷子从汤底翻了几翻,也没有找到几粒肉,似乎开在迎来送往的车站旁的面店,并不过分担心口碑这种可有可无的东西,相比较城区里的老牌大店来说,量少了很多。
说起来我冬天回来的时候,第一顿也是牛肉面,在安宁区小吃街的一大堆店家里,选择了牛肉面,我和牛肉面的故事并不止这一点,兰州人和牛肉面的故事,几乎穿夹在整个人生里。
印象里最便宜的时候,两块钱一大碗,还可以加面管饱,乡里只有那一家牛肉面馆,听说是小时候去打杂学的艺,后来哄着师傅的女儿来到我们乡,开了这个面馆。他的孩子只比我小了两三岁,在那个鼻涕常常拖一整天的童年,那家店里的牛肉面,是我记忆力唯一匹配得上美味珍馐的食物,相比较爷爷开水加盐的面条,我更愿意每周走几里路,和赶集的人去享受一次美食,好安抚饱受摧残的肠胃。
至于后来,那个偏僻的村落被网络和科技敲开了大门,贫困落荒而逃,生活渐渐挺直了身子,那些小时候望而不可得的东西,都变得寻常了,逢年过节时,餐桌上摆的各类肉食吸引力全无,聚少离多的生活使人们很难安定下来,我亦很久无法从一餐一饭里得到小时候那样的满足感。
唯有这种回乡的时候,长街的热闹撕去了一身的孤独,坐下来吃一碗久违的牛大碗,一时之间,感慨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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