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恰逢母亲节,在水一方老师问:“愿意来说说妈妈的故事吗?”我坐在书桌前,轻轻地闭上眼睛。母亲布满皱纹、笑意盈盈的脸就在我的眼前了,我感到特别的温暖。想起自己工作成家以后和母亲在一起就像走亲戚,或者像孩子在交作业。那就借这样一个难得的机缘巧合,静静的梳理一下,那些流淌在岁月里的母爱,再次感受母爱带给生命的滋养吧。
母亲今年68岁,几乎目不识丁的地道的农村妇女。长相甜美,手脚利索。母亲的原生家庭,兄弟姐妹六个,母亲排行老二,是家中的长女。
幼年,去学堂没几天,就被外婆喊回家给弟弟妹妹洗尿布了。后来就再也没有踏进学堂半步。为此,母亲说起来就有怨恨。不仅如此,后来年仅十几岁的时候,瘦弱的母亲就随生产队参加一些劳作,成家后没几年,父亲因为身体的原因辞了工作。这样,一来家里的经济困窘,二来父亲不能长时间干重活。母亲就很艰难了。回想在我读初中的时候,母亲不堪生活的重负,身体也出现了一些状况。但是,因为有一双儿女,再难母亲总是要把日子撑下去的。也因为这样啊,岁月磨砺了我平凡的母亲,成全了母亲在儿女心中的伟大。
母亲是农家人,从小我们一早醒来,就不见了母亲的身影。她老早煮了早饭,洗好衣物,干活半天了。等我们起了床,她已经扛着农具迎着太阳,从田间回来。一翻梳洗之后,换了衣服,又开始一天的新的安排。逢上农忙,赶天时,赶速度,母亲就跟打仗似的。父亲说,他说话没空,吃饭没空,上厕所也没空。她总是躬着腰,埋着头,恨不得一气儿干完所有的活。
母亲把家里打理得也很好,从前家里的旧衣柜没有挂衣的功能,所有的衣物,都是一件一件折好,再一件一件码起来。我家的衣橱打开了,像极了现在商场的柜台。衣服一件一件折的平平整整,平日里母亲不许我们碰衣橱,凡取衣裤,都有母亲大人亲自动手,生怕我们弄乱了她的衣柜。家里大到存放农具的杂物间,小到沙发的角落。母亲再忙一日也得扫两回。即使现在,母亲的视力大不如从前,腿脚大不如从前,但无论何时回家,家里都是窗明几净,加上父亲料理的各种花草,错落摆放,一个清新雅致的农村小家让人十分惬意。父亲辞职后的几年,因为身体稍有恢复,也因为生计所迫,父亲先是在家里面开了个炮竹小作坊,好多年后又买了一条用来挖土的船。母亲陪着父亲干的都是男人的活儿。生产炮竹到年底最忙,冬天天冷,为了安全生产,不能用火炉取暖。又要赶工,腊月寒天每个晚上都在加班加点。弄船时候辛苦,一如既往。我记得母亲回到家,常常是一身烂泥巴。令人惊奇的是,母亲竟然学会了船上一些机器的维修。
我有记忆的时候,奶奶已经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了。母亲需要照顾奶奶的衣食起居。母亲似乎从未有过婆媳矛盾。记忆里母亲盛的第一碗饭,一定是奶奶的;早晨收拾去洗的衣物,第一件一定是奶奶的;早上开始收拾的床铺,第一个也一定是奶奶的。外婆家离得近,外婆晚年母亲也是尽心尽力的照顾。母亲不懂什么叫言传身教,只是觉得感情使然,让他如此疼爱家人。母亲对我和弟弟也是十分疼惜的。弟弟从小性格比较稳当、安静。我从小刁蛮、任性,母亲却从未打骂过,几乎是一味的纵容宠溺。我是农家的儿女,但一直到出嫁,我不会煮饭,不会洗衣。早上上学,母亲挤好了牙膏,凉好稀饭,一边吃饭一边给我穿袜子。时至今日,逢年过节,我和弟弟领着两个小家庭回去,大大小小的房间,一床床被褥,干净整洁的准备好,一双双拖鞋排着队,服务质量不亚于星级酒店。大概是在四年级吧,有一天我告诉母亲班里有个同学带了漂亮的头花。第二天我从学校回来,母亲递给我一个样式漂亮的头花:紫红色,类似塑料材质的一片薄薄的网,做了蝴蝶结,上面粘了一顶迷你的小帽子。母亲说是她下午去了一趟镇上,找了好几家店才找着的。我在南京读书的时候,有一次周末回家,母亲很欣喜,去到厨房的碗柜里取熬好的肉渣,给我包馄饨。盘子端出来,一盘肉渣已经变质长毛了。因为要留给我回来吃,母亲就一直存放着,太热,没有冰箱,坏了,妈妈直呼可惜!
我是村里头出了名的野丫头,青春叛逆的时候,我常常昂着倔强的头颅对母亲大呼小叫,冲撞母亲,有一次,大概十来天,进进出出,不跟母亲说一句话,一举一动咣当咣当,像个行走的炸弹。父亲劝我和母亲和好吧,结果可想而知,我的青春字典里没有和好这个词。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冲撞母亲,反而依恋她,后来又很疼惜她。母亲时常觉得一双儿女对她温言细语,是她的福报,他常常表现出极大的满足。现在也常问母亲:从前,她气我吗?母亲只是笃定地说:小时候越不听话的孩子,长大越孝顺!让我们无论如何不打骂孩子!
母亲的好是让人羡慕的,我的同学们都喜欢母亲,假日里常来我家,在我家里,是自由自在,逢到寒暑假,同学来我家,有一住就是十来天的。到现在很多同学一聚会,就先关心我的母亲,还有专程来看望母亲的。
母亲为人善良也是乡亲们间有口碑的。印象里记得小时候,村里有个五保户,住在一间破旧的老屋里,逢年过节,母亲会把我们并不丰裕的食物拾掇了送一些过去。家里很困难的那段日子,母亲还是去帮助邻里相亲。也许在母亲看来只是穷人,更难了解穷人的处境。从前在我家帮忙生产炮竹的几个师傅也都是穷苦人,后来好多年,我家不再从事这个行当了,母亲一直还惦记他们,逢年过节也会送些东西过去。直到现在村里哪家老人卧床不起,儿女照顾不过来,母亲也会去搭把手。
一直不解的是,母亲对所有人都是极好的,唯独在父亲面前,他就像变了一个人。印象中母亲常常暴躁地对待父亲。母亲对父亲大吼,唠叨,数落,责备,好在父亲从不生气,反而笑着化解。那个时候,我对母亲是有不满的,小时候自己总是向着父亲。现在想来,母亲太不容易了,父亲懂他,他也只能在父亲面前把那些生活不能承受之重,又不得不承受的辛苦和委屈释放出来。
回想我父母的生活啊!
母亲一辈子要种菜,父亲爱种花。父亲铲了妈妈的菜栽花,母亲拔了父亲的花儿种菜。一辈子在家前屋后的几分自留地里,争来争去。
母亲看见父亲抽烟就来气,可是家里的烟快没了,母亲又会提醒我们给父亲再带一些。母亲嫌弃父亲干活不利索,但每次田间劳作中,总会给父亲递上水,没好气的说:你歇会儿。
前些日子的一个傍晚。我一个人在河边散步,电话拨给了母亲,我问:在干啥呢?“和你爸散步呢。”我回:哎哟,好浪漫呀。母亲在电话那头格格的笑。好像被我看见了他们的浪漫,很骄傲。我说:你家老头子陪你散步呢,我家老头子去打牌了,还是你家老头子好。母亲笑得更欢了。
我从父母的身上看到了平常人家的父母爱情,我从母亲身上读懂了母亲骨子里面藏着的善良坚韧,读懂了母亲辛苦忙碌且安稳的一生。
分享母亲的故事,一旦开了头,都是没有剧终的。今天这些且当是连续剧中的其中一集吧。母爱从来只有开端,没有结尾……
我想当我的故事分享到这里,是否也扣开了你通向母亲的那一扇大门?这里是否有你熟悉的场景?是否关于母亲的支线故事开始上演?是否重新构建已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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