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大风的爸爸一听说女儿病了,正在公社开着三农会议呢也一股脑推放到一边,告了假忙折身拐到公社卫生院请来了全院最著名的甘秀珍医生。
甘医生来家给楚书记的女儿楚大风瞧病,心细如麻,从药箱里拿出先进的仪器给楚大风量体温测血压听心跳频率…待一切最常规的检查都做完了,缓缓地舒口气,又按部就班地.把所用过的仪器一一放入药箱。
在一旁一直揪心提胆观望的小婉,急切地问:"甘医生,俺闺女患的啥病呀?"
甘医生此刻恰好咵嗒一声熟练地把药箱盖合上,听小碗问话,忙向外屋望望,看两个男人在那里不言不语对坐着吸烟,面前桌上放着两只冒热气的茶杯,也无人动弹。甘医生白葱根一样的细食指放唇上嘘地一下,示意小婉噤声。
小婉更加焦虑,忙催问:"甘妹子,俺风儿到底得的啥病…妳得给俺讲明白呀!"
甘秀珍微笑了一下,趋近小婉身体,俯耳低语:"小婉大姐,妳就一百个放心吧!这闺女啥病也没得。"
小婉又惊又喜,脸上表情复杂,瞪大眼睛望着甘医生白静而俊俏的脸庞,微张着口好大一会儿都合不拢唇,末了,半信半疑地说:"不会吧?风儿…都这样啦,甘大夫…妳怎么能说俺闺女没…没病?"
"大姐,妳还不信得过我?…那妳也得相信科学呗!"甘医生嘻嘻地笑着,对小婉说。
小婉拉甘医生坐在床边,表情凝重地说:"甘大妹子…我为娘的,见闺女病成这样儿了,这心里七上八下的,老是不踏实,俺真是有些疑惑呀!"
甘医生坐下后,也郑重其事地说:"现在的小孩子都长在新社会,生活条件好了,思想也超前了许多。…大姐,妳想过没有?…新一代年轻人的思维可不象咱们当年那个土木糊啥不啥的样儿…个个都是实圪塔!"
小婉不解地摇摇头。低语道:"妳说的…我有些不太懂。"
甘医生旁敲侧击地说:"这就是咱们不能与时俱进,在思想意识形态上跟不上时代或落后于时代的具体表现呀,大姐!"
小婉的眼里放出迷蒙的光,脑海里空荡荡的似乎什么也不曾贮存过。无声地摇摇头,表示仍然不理解。
甘秀珍想了想,眉眼一闪,说:"大姐,我这样儿说吧!我问妳,妳当年年轻时不是进过新式学堂么?"
"嗯!"小婉忙点点头。
"那妳肯定读过不少书,其中不乏名著和经典?"甘秀珍推理着问。
小婉眼闪亮光,又点点头。
"比如《风月宝鉴》这一本,妳也读过吧?"甘秀珍循循善诱,引小婉深思。
小婉依着甘秀珍的思维而思维,象应声虫儿似的又要随甘医生的问话而点头,忽而想到了什么,机灵灵地反问道:"大妹子问的可是清代曹霑著的那本《红楼梦》?"
"对呀,就是那一本,大姐妳可曾读过?"甘秀珍夸张地显出惊讶的神色,闪动着灵活的眼睫毛,又答又反问,象青春年少时的女孩子在一块踢毽子,对方刚踢给她,她灵利地又及时把那毽子反踢给了对方。
小婉小鸟依人的样子,逆来顺受,委婉动人,她听了甘医生的追问,真的又温驯地点了点头。
甘医生看着她温和的表情,忍俊不禁地微笑着,又进一步启发她,说:"大姐,妳别光急着不住点地点头哩,妳得说说妳读了那本书有什么心得和感受才行啊!"
小婉想了想,象个纯真的初中生回答严肃的老师提问一样,若惊弓之乌颤颤惊惊闪烁其辞地答:"印象不是太深刻…当年读时也是走马观花囫囵吞枣一知半解似懂非懂…。"
"大姐,那书里主要描写了什么?"甘秀珍又在有的放矢地引导着小婉去思考。
"嗯…那书里主要好象写大观园里套小园,最著名的就是怡红院,有一个宝哥哥和一群鹅肥燕瘦的女孩子唧唧喳喳脂肪口红针线笸箩筐儿的故事!"小婉若有所思地问答。
"嗬嗬!…那就算是唧唧喳喳,就算是胭脂口红与针线笸箩筐的故事吧!大姐,那我再问妳,她们当时都才多大点儿?"甘秀珍又进一步地追问。
小婉不加思索,脱口而出:"没多大点儿,大约都十一二三岁的样子吧!"
"好!大姐,妳再回头想想,那咱家令爱呢?"甘秀珍赞许过后,点到为止,发人深省。
"呃!…妳是说?"小婉惊愕,看看蒙被大睡的女儿,又望望智谋双全的甘医生,忽然晃然大悟。心中不禁暗暗佩服有文化的人就是不简单,连想问题的方法都与众不同。人家不动声色,绕了这么大的弯儿来点拔咱…而我咋就一直不开窍呢?
这时,该甘医生深情而默契地点头了。
小婉红着脸说:"好妹子…那妳说,该给风儿吃啥药打啥针呢?"
"啥药也不用吃啥针也不用打!"甘医生认真地说。
"恐怕不妥…总不能象这样儿老躺在床上熬下去吧?"小婉又心生疑虑,忧心忡忡。
"大姐,有啥不妥?俗话说解铃还需系铃人。她从什么环境开始突然转变的?又是从啥时候变得闷闷不乐的?…这个原因找到了,妳再把原有的那些因素恢复原状…那令爱就会不治而愈就会恢复如初的!"
"真的?"
"真的!"
小婉曲了指头,低头一想,说:"风儿是从学校放假那天回来…就与往常不一样了,特显郁郁寡欢…!"
"对呀大姐,妳这就找到了症结的根源!学校,是个大乐园,有众多的小朋友陪她玩,当然开心,天天有乐趣,精神就愉悦!而家呢?父母与小孩,年龄不一,话不统一,有代沟,自然有隔陔,久而变得离群索群,无形之中,就有了现在的闷闷不乐自我封闭与郁郁寡欢。"甘秀珍给小婉分析得头头是道,把来龙去脉都理顺了。最后叮嘱说:"大姐,光让令爱囚在家可不行啊!…妳四门不出,楚大哥又三天两头到公社开会公干,等于成天不着家。一家两代人终日就没在一块交谈交心的时候…那怎会中?大姐,我听说,全公社各大队的学校都相继开学了,妳得赶紧把令爱送去学校融入大集体与小明友们在一起才是正途,也是根除她心理不快的最好良药呀!"
<未完…待续>
12月31夜于苏州玉出昆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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