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女人沐浴的地方。
心想:一个女人洗澡的地方,有什么好看的呢?
但见门口人群众拥挤,道路车流堵塞。
又觉得:那个地方,肯定有特别吸引人的别样情趣!
是,华清池!
驾车经过,却未进而观瞻,颇感有点遗憾。
然但凡经过,还是想起那首“歌”和那个贵妃来了。
《长恨歌》,你我都不生疏。读这白乐天自称“一篇《长恨》有风情”的叙事诗篇,不知应偏思于玄宗的荒淫误国,或是该重情于唐皇贵妃情真意切的诉解,确是让人难以释怀。
《长恨歌》的主角应是唐皇与贵妃,但我却疏了唐皇,单单地想起了贵妃来?
这也怪不得我了。或许因为,无论金钱与权贵,但凡与女人尤其是有些姿容的女人放在一起,最后成为主角的往往是女人。
一首《长恨歌》,曾使多少人感伤;一个杨贵妃,亦让多少人挂齿。“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倘若你站在华清池边,会不会眼中是华清池水,脑子里却想着那个“侍儿扶起娇无力”的出浴贵妃呢?
我未临池驻足,但只是经过,已使我心思笔动了。
这个华清池,因了华清宫而得名,却因了那个女人而出名。那水池的表面,该早已没了贵妃洗浴时漂浮的脂粉。但任凭岁月如何地洗刷,那一个美人的容貌,那一个悲情的故事,却会永远地沿着时光流淌下去。
说起杨贵妃,难免会想到那另外三个美人。不管是西施能沉鱼、昭君可落雁,还是貂婵让月闭、贵妃使花羞,这被世代认可的四大美人,其美都出自本真,应该是有别于当下真假难辨的女色之美的。
对于四大美人之美,其判断标准尽管未必相同,高矮之分、胖瘦之别、口眼之形、眉发之色,但细细品数,她们的经历却惊人的相似,就是:大都与权贵有染,与赠夺有联,与文人有系,与争议有关。
先说与权贵有染,也就是说要在权贵身边。应该说,世上美女是很多的,但如果隐于世、避于俗,也只能是小范围认可或者是孤芳自赏,最好的出头途径就是被权贵发现。四大美女大都来自民间,因不同的缘由而伴于权贵,才有了成为惊艳之美的可能。贵妃之于寿王之于玄宗,貂蝉之于王允之于董卓,西施之于勾践之于夫差,昭君之于元帝之于单于,不管是忠是奸,是好是恶,但都是手握极权的人物。
再说与赠夺有联,也就是说要有事件促成。杨贵妃原为玄宗十八子寿王的王妃,后被玄宗曲线纳为贵妃,至安史之乱,被赐死马嵬坡;貂蝉原为司徒王允歌女,被王允暗许吕布、明献董卓,至使风仪亭事发,义父义子反目,王允说服吕布终杀董卓;浣沙女西施被越王勾践献给吴王夫差,西施忍辱负重以身许国,成全了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复国的愿望;宫女王嫱(号昭君)被汉元帝以“公主”身份送给呼韩邪单于和亲,倒为汉匈和平共处做了一大好事。
也说与文人有系,也就是说要有文人写颂。西大美女的故事之所以能流传至今,与文人是分不开的。写杨贵妃的有唐陈鸿的《长恨传》、白居易的《长恨歌》、清初洪昇的《长生殿》;写王昭君的有唐杜甫的《咏怀古迹》、元马致远的《汉宫秋》、当代曹禺的《王昭君》;写西施的有唐王维的《西施咏》、明梁辰鱼的《浣纱记》,元关汉卿的《姑苏台范蠡进西施》;但仿佛写貂蝉的而且印象比较深的并不多,也许是其争议大不好写,写坏了不忍、写好了不真的原因吧。但也正是经过人民群众和许多文人的创造,也才使这一“侍婢”变得如此光彩夺目的吧!
最后说与争议有关,也就是说要有噱头可言。对于四大美人,多少都是有些争议的。有说是爱情故事旖旎动人,有说是红颜祸水薄命亡国;有赞是中国了不起的女性,有说只不过是为各自目的的彼此利用;有人说应该批判,有说值得同情。是非曲直,随人而异,不尽相同。四位美人之中,要说口碑最好争议最少的,应是昭君,毕竟是为和而亲。虽单于死后又委身其子,但那是匈族的风俗,不在非议之列。当然,争议归争议,却与当美女的炒作不同:她们是出名后的争议,而如今是想出名前的炒作。
本想说贵妃,却偏偏牵涉出这四大美人,胡乱说了一通废话。但四人已经被历史牢牢地绑在了一起了,由不得你不一起说。而且仿佛她们成为美人,大都也确与上述四个因素有关。且说也罢,还是回来再说说那个引出这个话题的华清池罢。
如今,这山,还是这个骊山;那泉,还是那个温泉。阳光依旧照耀着这迤逦的山,微风依旧吹动着这泉边的草。骊山还在,华清宫还在,华清池还在,可那个美人呢?那个为美人而倾情的男人呢?
美人已香消玉殒。参观者带着好奇而来,来迎接的也只能是汩汩不息流淌着的温泉。如果你站在华清池边,你看到的是曾经的荣华富贵缠身?还是极尽迷恋过后的消亡?亦还是两者都在你的脑际浮现呢?
历史在不断演绎,美丑、是非,有时也只不过是一个概念或者一个瞬间。但丁把《神由》又叫《喜剧》,说“悲剧区别于喜剧,就在于悲剧始于欢喜或平和,而终于悲惨的结局,而喜剧则始于纷乱或悲惨,而终于欢喜的结尾。”说之所以叫他的作品为喜剧,是因为《神曲》的故事始于悲惨——坠入地狱,而终于幸福——升入天堂。
照此说法,贵妃的人生本应该是个悲剧了。虽然我们可能会记得其有“一朝先在君王侧”的宠幸,有“一骑红尘妃子笑”的奢侈,有“三千宠爱在此身”的独享,但最终堂兄和两个姊妹被杀,自己被爱得昏天黑地的唐皇赐死,不能不归宿于悲剧的结论。
但是,谁又是什么让贵妃成为悲剧的一角呢?《长恨传》!《长恨歌》!长恨什么?长恨谁?是那个皇帝,是那个堂兄杨国忠,是那个反贼安禄山,亦或是那个因其美色而使自己荣升为贵妃的那个机遇?
遥想那当年的贵妃,也自是不易。祸国怨得了贵妃吗?生生地成了唐皇的替罪羊,被赐死在马嵬坡前,又是多么的无奈!
虽说是一个悲剧,但如果再让贵妃重新选择的话,是否她还愿做唐皇的贵妃吗?
欲说不能还是休。也难料,或因了“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誓言,那个玉环仍会再作唐皇的宠妃吧!
倘若此,也怨不得唐皇的被逼无奈了!
贵妃早已远去,身世留得后人纷说。
清池擦肩而过,只得遥想贵妃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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