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古年前,世间混沌,毫无生机。
盘古开天辟地,将着世间混沌转为一片荒原后,他死了。双目化作日月,呼吸化为风雨雷电,四肢化作山河湖海。
这是传说里的故事。
父母祖辈历代口口相传。
万古年前,世间混沌,毫无生机。
盘古开天辟地,造日月于空,洒湖泊于地,生命,在这片混沌中,诞生了。
女娲造人,神农炼药,伏羲治理,自那时起,华夏大地生命源源不止,千秋万代,时至今日。
这是传说里的故事。
父母祖辈历代口口相传。
——序
(壹)
“虚无既妄想,妄想既虚无。”
“你要找的人,在里面,不过贫僧要先说一句话,非有缘人,他不会出来的。阿弥陀佛。”
南路谢过方丈,一人走进了这件可以称作是“地窖”的,迷宫。
他现在在京广寺,他来这里是一位故人所委托,那位故人临走时叮嘱到“一定要去京广寺,找悟虚,他会告诉你所有的真相。”
当时的南路一头雾水,他问故人,“什么真相?”
故人的嘴角勾起诡异的角度,“佛曰:不可说。”
哎呦呵,他不说倒还好,这一说,以南路这脾气,这京广寺,是要走一趟了。
南路带着一肚子雾水,找到了京广寺。
这座寺挺好找,就在城西,香火还挺旺的,一个个信男信女,求神拜佛,姻缘劫数。
南路还奇怪,这庙,怎么从来没听家里那个每天吃斋念佛的老太太说起过。
来来往往,众生既愚。
南路吊儿郎当地拉着一个小和尚,“你们这,叫悟虚的,是哪位啊?”
小和尚崇敬地双手合十,“施主,您找我们方丈吗?请问,您有信物吗?”
南路又是一头雾水,信物....他摸了摸口袋,找到了故人临走前塞给他的香囊,“喏,这个是吧?”
小和尚一看到这香囊,看南路的眼神都不对了,“这这这,您稍等,我我我我去找方丈!”
说完便一溜烟的跑了。
那个方丈见了他,先是连说了三句“阿弥陀佛”,然后遣去了身边跟着的小和尚,领着南路,往内间走。
南路刚想问,还没开口,这和尚便抢着说,“施主,佛曰不可说。”
“虚无既妄想,妄想既虚无。”
“你要找的人,在里面,不过贫僧要先说一句话,非有缘人,他不会出来的。阿弥陀佛。”
奇怪的人,奇怪的寺,奇怪的和尚....还有这条奇怪的地道。
漆黑,南路只能往前走,一步,一步。
“虚无既妄想,妄想既虚无,虚无既梦境,梦境既妄想。”
一个声音从地道的深处传来。
南路分不清那个声音是男是女是人是妖,不过对于这些牛鬼蛇神南路从来没怕过,他从小就是个鬼见愁,被戏称命硬到阎王都不敢收,“喂,这位大师,你好歹出来露个面啊,”他手插着兜,懒洋洋地问,他想今天真是闲的没事干了来这个奇奇怪怪的地方,等再见到那位故人可要好好问问他,“躲着搞什么幺蛾子。”
“呵,”一个女声;“你很有趣,”又是一个男声,“果然是他介绍来的人,果真不一样。”那个声音听着他很不舒服,让人背后一凉。
“喂,你要是再不出现,我就走了,我可没功夫陪你玩游戏。”说完,他便转身往外走。
他刚迈出这一步,这地窖忽然明亮了起来,面前站了个红衣人,他随意地披着一件红袍,这件袍子太过宽大,他的胸膛与肩膀都裸露在外,引人注目的是他胸膛上明显的伤疤。那伤疤很多,狰狞地纠缠在一起,宣扬着这具身体的主人不是要好惹的主。
齐腰的长发随意散着,那张苍白的脸庞太过于引人注目。“他”的容貌太过明艳,又太过阴沉,说他美艳,似乎眉宇中有一份英气,说他雄伟,但这具身躯小又瘦弱。单看那桃花眼中满是情,眼角一挑便能让人失魂散魄;但他两眼深处却满是阴鸷,让人不敢去直视那双眼。
让南路一时难以分清面前这个“人”是人是鬼,来意是何。
“.....这位大师,你如何称呼?找我来干什么啊?不是您有话直说,我这外面停着车呢停车费还不少。”南路着实有些不耐烦了。
他沉默了片刻,用一个南路从未听过却十分熟悉的声音说,
——“我是神农氏,也是你们口中的炎帝。”
地窖里瞬间安静了,安静到南路听得见自己的脉搏。他感觉今天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来这里找一个和尚,现在还要在这里听一个疯子胡言乱语?神农?他怎么不伏羲啊?
但他心底有一个声音。
“他是对的,他真的是神农氏。”
南路咽了口口水,“神农..不是个老头吗?牛头人身?尝百草?三皇五帝?”南路记得小时候老爷子喜欢看这些神奇古怪的书,什么山海经三字经的,他记别的不行,记那些长的奇奇怪怪的神倒是记得有模有样。
“神农氏”瞥了他一眼,“你们人编的传说什么时候靠谱过了,蚩尤还被你们说成有两个翅膀。”
“我当然是神农了,按照辈分你还得叫我一声老祖宗。”
“你不信啊,那我给你展示一下我的技能。”
随着神农的手的张开,一团白色的雾气出现,手一挥,一团火;手一握又张开,又从手心里长出了一棵小绿苗。
看的南路目瞪口呆,他甚至想到把面前这个小矮子拐走买去马戏团估计能挣不少钱。
南路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一时间不是很能消化的了,“那...神农先生,您是怎么保持这么多年...容貌依旧法力不失的?”
“愚昧。”神农似乎很不屑,“这就是为什么他让你来的原因。”
“我要找到能让我死去的方法。”
有时候不老不伤不死也是一件坏事。
神农说从他有记忆起他便长成这样了,他死的时候很年轻,只有二十多岁。
他“死”过一次,却又醒过来了,那是在唐代。
自从那次醒来之后,他便拥有了那种法力,也拥有了不老不伤不死的“神躯”。
但他知道,这不是成神的标志,因为他没有神格。神格是每个神都有的一种标记物,印在眉间,神一旦露血,神格便会出现。
神农快把身体里血放光了也没见这个神格露个面。后来,他遇到了圆测大师,他在的方理寺便是如今的京广寺。圆测告诉他,神农啊,不知道为什么,你成为了这世间最为古怪的一样事物,你非人非鬼非妖非魔非神非佛。
神农疯了,他这一辈子为别人试药做医,到头来成为了一个不是东西的东西?
讽刺啊讽刺,这是老天对他莫大的嘲讽。
想死都死不了。
从此他踏上了寻死之路。
圆测圆寂前留下一纸,内容为自己的弟子必须为神农提供一处住所,保他安康。这条旨意让神农在这个寺里蹭吃蹭喝了一千多年。
神农去了很多地方找了很多人,连在雪山里修练的女娲都去打扰了一下,然后他得知了一个非常伤人的真相。
当年他,伏羲,女娲同时可以拥有成神的资格,结果他没撑过去,神格破灭,就落得这个下场。
“上面”的意思是,他前生胡作非为犯下大孽,今生需知众生之苦磨练数百回,将前生的余孽弥补完,才可成神。
神农受了挫败,他前生是谁都不知道干了什么更不知道,还弥补?不如吃了猕猴桃补补脑子。
于是受了打击的神农回到寺庙,把自己锁在地道里,决定饿死自己。
他当然没有成功了。
但他做了一个梦。并顺着那个梦留给他的信息,找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可以帮助他赎罪,他很神秘,告诉了他很多事情,临走前还留给他三个香囊。
每五百年,打开一个。
神农再也没有见过他。
今年,神农打开了第三个。
与往常的不同,前面两个还带几句废话,先慰问一下神农,再告诉他要在什么时候去救什么人;可这个,里面只有一句话:
“劫数难逃,南路可救你于水深火热之中。”
神农明白了,他可以开始赎罪了。
神农的救赎,从那一刻开始了。
(贰)
“这么说,他让我去找你,是因为我可以帮你渡过一劫?”南路接受完信息,问神农。
“对,往些年,我的劫难大多都是受些皮肉之苦,但这次,”神农的脸色略显冷冽,“是场浩劫。”
“我大概明白了,可是我怎么知道怎么帮你逃过浩劫啊?我自己连桃花劫都没过,现在这个股市跌的呀我跟被打劫了一样。”南路问他 ,“对了神农先生,神话里都是真的吗?女娲真的是人身蛇尾吗?伏羲真的和女娲是兄妹夫妻吗?你和蚩尤真的是...”
“你话真多,哪有什么真的假的,”神农打断了他,“我现在要出去找个人,如果一周后我没回来,就是我的劫没过,你也就不用找我了。”
“不是吧神农先生,你这种舍己为人的精神我真的非常崇拜,”南路说,“但是,你要是现在死了,我可没法给他一个交代。”
神农一听这话,慢慢走到他面前,盯着南路看,南路感到非常别扭,但他也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人。
他肤色很白,甚至接近惨白。他胸前的疤很多,但有一道特别明显。刺下这刀的人非常用力,带着恨意,但却没有刺中要害,那个人还是手下留情了。
神农感受到南路的视线,指了指这个疤,他的手修长而苍白,指甲却是鲜红色,“蚩尤刺的。”
“蚩尤?”
“嗯,我与他的存在就是为了制约彼此。”
那年阪泉大战,神农战败,蚩尤往他心口刺了一剑,却没有杀他。因为他们知道,他不能死,他也是。
世间万物均平衡,阴阳相称,八卦对称,你盈我亏。
而蚩尤神农便是天平的两边。
“但是后面你不是又找了黄帝,去把蚩尤干掉了吗?按你这么说,你能活到今天,那蚩尤也活到今天了。”南路感觉神农的描述没这么简单,问他,“你可别告诉我,你们两个跟演偶像剧一样,这么多年没见面?”
神农又一次瞥了一眼南路,心想怎么会有这么不正经的人,“当年的事情可不是传说里说的那么简单。”
逐鹿之战,神农找到了黄帝,两人联手,将蚩尤捕获,一代战神蚩尤战死。神话故事到此为止,而真实的故事更加残忍。
神农从来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好人,在那个时代,心慈手软的是活不下去的,只有心狠手辣才是活下去的保障。
蚩尤求他放自己一条活路,神农说,
“我当然会给你一条活路了,但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我的好哥哥。”
于是神农抽了蚩尤的筋,做成了自己的武器,杀了蚩尤的妻女,还做了很多事。
那些事让神农今天回想起来,竟会感觉有点对不起蚩尤。
“那蚩尤呢?他死了吗?”
“他死不了。”
“那你造的孽,会不会也跟蚩尤有关?那蚩尤现在在哪里?”南路小声问,他明显能感觉到,面前这个男子,完全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
“可能吧,也可能不是,我做过的事太多了。有些被后世称赞,有些被辱骂。辱骂我的人,我都把他们杀了。”他风轻云淡地说出这番话,倒是把南路给吓了一跳,他咂咂嘴,“不是神农老哥,你这和秦始皇也有的一拼啊。”看着神农疑惑的眼神,他想起来秦始皇那阵子神农正睡着呢,“没事,这蚩尤啊要是想杀你,你就跟他同归于尽!大不了大家鱼死网破。”
神农嗤笑,“他还想杀我?他就是个废物。”
“有些人生下来便是为了作恶多端,有些人便是为了行善除恶,而我与蚩尤的出生,就是为了制衡彼此。我不信什么人之初性本善,南路,人之初性本恶,才是这世间之真理。
至于蚩尤,他是活着,不过他活的跟我一样痛苦,他也是个死不掉的怪物!”
神农的嘴角上扬,笑出声,“哈,蚩尤,和我斗了那么多年,你不也是落得一个和我一样的下场吗?!”他清冽的声音中透出了一丝疯狂。
看着面前这个有些疯狂的神农,南路感觉一丝恐惧,是来自于灵魂深处的恐惧。南路慢慢的一步一步往外挪,他感觉神农要疯了。
神农忽然冷静,“扑通”一声原地坐下,双腿盘坐,嘴里喃喃到:
“虚无既妄想,妄想既虚无,虚无既梦境,梦境既妄想。”
便没了生息。
(叁)
“叮————————————”
清晨七点,闹钟准时响起。
闹钟呼喊了几声便被掐断,南路睁开眼睛,带着睡意坐起来,还在回想今天是周几要不要上班要不要还房贷晚上陪谁吃饭。
“你醒了?”一个声音从他旁边传来,吓得南路三魂去了六魄,他猛地一转身,看见还是披着一件红袍的神农。神农裸着上身,红袍搭在肩头,捧着一杯水,啄了一口,“你想吃什么吗,我去给你做?”
南路呆滞了三秒,才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事。
当神农念了那一句稀奇古怪的诗后,便打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南路耸了耸肩,往外走,准备离开这个奇怪的地方,瞬息间,一切都化作了碎片,向南路飘来,什么都消失了,砖瓦,寺庙,地道,香烛。有一瞬间南路还以为自己在拍复联3,吓得南路一转头,看见自己的破吉普还在,才松了口气。
看着面前的事物碎裂成如镜片,南路才反应过来今天上午他遇到了多少荒诞的事情,遇到的事情太多,让他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奇怪的寺庙,奇怪的人,最奇怪的就是有个看着比他还年轻的人跟他讲他是神农他会魔法他需要他的帮助?
片刻,面前只剩下了神农。神农像是被抽去了体力一般,瘫倒在了地上。
面对面前这个躺着的“人”,南路陷入了人生的两难抉择。是绕过他就当今天没发生没来过这里赶紧跑免得引火上身,还是做个好人把他....先带回自己家.....
毕竟受人之托,要是让那位知道他把自己嘱托给他的人丢在路边,估计那位能让他后悔来这世上。
而且他南路作为一个党员,一向秉持着助人为乐的原则,怎么能见死不救呢?南路摇了摇头,走过去将他扛在肩上,叹了口气,心想自己就是爱多管闲事,将他背上了车。南路念叨着,“你说你也不高,怎么这么重!”
回忆结束,南路眨了眨眼,回过神来,“神农先生你还会做饭啊?你要在我这里住多久啊?话说昨天为什么那些寺庙都化作了灰?你要去找谁啊?”这三个问题让神农愣了愣,他把手中的杯子放下,慢悠悠地说,“我当然会做饭了,你也不看看爷爷我比你多吃了多少年饭。”
“当年圆测步下一个幻境,他知道他圆寂后他的弟子也很难护我周全,更何况人心难测,”神农顿了顿,“他就做了一个幻境,因为只有他想象出来的人会永远忠于他。倒是苦了他了,一心想让我平安。”
“这么说,那句诗....虚无既妄想,妄想既虚无,虚无既梦境,梦境既妄想”,南路说,“就是这个意思?因为那个空间是虚无的,也是圆测大师也是你的梦境?”
神农点点头,“就是这个意思。你来了,他的幻境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南路恍然大悟,“你在我这里要住多久啊?你要去找谁啊?”
神农自动忽略了第一个问题,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光瞬间洒进整个屋子,他看着窗外,南路的家在郊区的高层,放眼望去全是高楼大厦鳞次栉比,早上的晨晖穿过水泥森林,落在神农脸上。
“女娲。”
(肆)
“女娲?”
南路眨巴了下眼睛,“你的意思是你要去雪山里找一下我们的造物主女娲?她是真的人身蛇尾吗?”
神农转过头,拉上窗帘,无奈的看着他,“当然啊!不然她没事跑雪山里冻着干什么!”神农打量着周围,手比划着问南路,“你家里有没有个木盒子,大概这么大?”
南路回忆了一下,“有,我给你找去。”
神农拿到盒子后,一运气这锁便开了,南路往盒子里看,发现全是身份证,都是神农的脸与不同的姓名。“可以啊神农老哥,你现在开始从事造假证啦?”
神农发现自己自从和南路交流后,每天叹气的频率直线上升。“这就是叫你来找我的人给我准备的,”神农一边说,一边选了一张身份证交给南路,“帮我买张飞机票,去新疆乌鲁木齐。”
说完他又端起杯子往外走,忽然转身,“给你也订一张。越快越好。”
五小时后南路已经在机场坐着了,他发现自己自从开始和神农交流后,每天懵逼的时间直线上升。“你要去找女娲?”神农点点头,“那我去干什么?”神农瞥了他一眼,“保护我啊!”
南路愣了愣,神农一个自带法力的古神,需要他一个普通人类来保护?“当然了,我只是个半神,到另一个古神的领地上我的能力会下降的,到时候我会越来越虚弱的。”神农胡诌了几句,南路听过且过,就当是这样。
当然不是这样。
其实神农是有私心的。他必须让南路寸步不离。圆测布的幻境已经碎裂,总会有点别有用心的人发现,万一找到南路,再对南路做些什么,那神农死也不会原谅自己。
其实自神农看到南路的第一眼起,他便有了私心,开始“图谋不轨”。南路和他太像了。那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若不是知道他已经死了,神农会以为这就是他。
他的父亲,少典。
一个在神农的字典里是禁忌的词。
因为这张脸,神农便全心全意的相信了南路,也决定要保护南路。
这些年来,神农也查过很多资料。各种传说故事众说纷纭,有人说他和黄帝是兄弟,又有人说他和黄帝是仇人;有人说他的父亲是伏羲,有人说他是隧人氏的儿子,还有人说他是龙胎。当他把这些传说告诉女娲时,女娲不在乎地对他说,“当年的老妖精还留在人世的就你我蚩尤。黄帝伏羲早已成神不再下凡,蚩尤半疯半傻,我也终将埋骨于雪山。说到最后也就剩下你了。传说终究是传说,终究是美好的。我们这些老妖精也就不要去戳穿了。也算是我留给我的孩子们最后的礼物。”
真相多么残忍,远远没有传说美丽。
神农的父亲是少典。少典不是一个名字,而是一个地位。少典也不是少典,少典没有名字。少典是神农儿童时期唯一的温暖。“神谕”告诉父亲,天意指定蚩尤是明君,而神农是神医。幼时,蚩尤便比自己优秀,是以君主的能力培养的,而他也想学那些治国之道,而不是和草草木木打交道;他去找上师,请求他让他和哥哥一起听课,上师却将他赶了回去,“天下只能有一个君主,一个!”
是父亲将他抱进了上师的房间,从此他和哥哥一起读书。是父亲在他被上师训斥后安慰他,是父亲在他的身体因服用了过多毒草后接近崩溃时,用自己的血来喂养他...
父亲告诉他,每个人天生都有自己该做的事情,哥哥会成为君王,而你也会成为神医。
可最后却是他成为了君王,而哥哥却永无翻身之日,疯疯癫癫;神农一时想不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兄弟开始为敌;又是什么时候,他将他亲爱的兄长踩在了脚下;又是什么时候,他做了对不起兄长的事,违背了伦理,违背了天意?
神农闭上眼,脑中少典的脸与南路的脸慢慢重叠。记忆力父亲与现在的南路年龄相仿,而性格确实不同;南路更为活跃,更有这个年纪该有的性格。而父亲经历了太多,如果他不是少典,他将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甚至他会成为一个好人。
父亲后面怎么了?被下毒了?还是被斩首了?因为什么来着?想不起来了。那个时候的蚩尤已经叛变,神农称帝,并亲自出征,他也不愿意记起那个和他内心的父亲形象不符的父亲。等他征战归来,父亲已经下葬了。神农并不在意,因为他所在意的是那个抱着他分辨百草的父亲,而不是那个因为一个女的便给大长老下毒的的少典。
自从那件事后,神农便很厌恶女人。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无论是哥哥蚩尤,还是父亲少典,哪怕是伏羲,都为三千弱水折了腰。
在往后的岁月里,神农焦躁,烦闷,抑郁,没有人可以治好他,神农只有听着圆测的诵经声才可以勉强睡着。世事轮回,南路来到他的身边,躺在南路身边的时候,他睡得无比安稳。
几千年,他终于睡了个好觉。
也许在意到他是因为他有张和父亲一样的脸,神农贪恋那张脸,因为那张脸有他全部的童年。但接触时间一长,神农便知道,南路不是他,南路不一样,他不同于神农所熟知的任何一种草药任何一个人,古往今来,只有这一个南路。
他定护他周全。
“神农!神农!”南路拍拍他,将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神农唤醒,神农睁开眼,“登机了!”
神农看着身边的这个男人,麦色的皮肤,一头卷发,留着自称“性感”的胡渣,鼻梁上架了幅墨镜,倒是生了幅好皮囊,神农暗思。
“看啥呢,”感受到了神农的目光,南路摸摸自己的下巴,对神农眨抛了个媚眼,“是不是我太帅了看的你入了迷?”他一边整理东西一边跟神农说,“我的衣服你穿着舒服啊,我也是服了你了,去雪山连个衣服都不带...”南路念念叨叨的,“快点跟上我!”
南路想着神农这个子不高果真就是腿短,活了几千年的一人也没长到一米七。这么想着,他一手提着包一手拉着神农就往里走。
神农抬起了头,这阳光真好啊,橘黄色的日光,融化了他眼里的情绪。
(伍)
“女娲就住里面?”
南路看着面前这个小山洞,一脸震惊地看着神农。神农点点头,对送他们来的人说了声谢谢,那个人鞠了个躬后,便又开车走了。南路看着远去的车,问,“神农你可以啊,都有专职司机了。你这种零收入负支出的人怎么雇得起司机的。”
神农无奈的摇摇头,解释到,“他们是女娲的后代,化成人形在人间替女娲办事。女娲不喜欢嘈杂,等我们谈完了他们会再来接我们的。”
他们刚上飞机坐定后,神农便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南路得空理了理自己的思路。这几天过的跟在拍好莱坞电影一样,又是神农又是女娲的,他觉得自己下一步就可以见一下盘古了。
飞行过程中南路非常无聊。飞机上人并不多,空姐也都不好看,走的时候太匆忙忙了下部电影,连本书都没带,身边还躺了具没呼吸的活死人,南路深切感受到什么叫做寂寞如雪,再这样下去他就要成西门吹雪了。好不容易熬到下飞机,刚出机场,便有几个人立马接过他们的行李,恭敬地说,“连山少爷,这边请。”一边走着,南路一边小声地问神农,“神农先生,他们为啥叫你连山?”
神农一脸嫌弃的表情,“你不是看山海经看的蛮多的吗?我姓连山啊。”南路辩解道,“这不山海经不靠谱吗?!山海经跟我说神农是个牛头人身的老头子嘞!”
开车的那位没憋住笑,向南路解释到,“传说终究是传说,您听听就行了,不必深究。”
南路往山洞里张望着,感到一阵阴风吹来,他裹紧了身上的风衣,看向神农,神农垂下眼眸,“走,进去。”便率先走进了山洞,南路也吸了口气,他到要去看看,这女娲又是何方神圣。
进入到山洞里又是一番天地。山洞只是个入口,这只是个断崖。面前一片漆黑,一片寂静,只有南路的呼吸声。神农打了个响指,一束火在神农指尖燃起,面前才光明起来,南路敬佩的赞叹,“你真是个居家必备好男人,我要是哪天生活拮据了我就把你打晕了卖了。上古尊神,起码能卖个市中心几套房。”南路还在盘算着怎么才能把神农卖个好价钱,就被神农狠狠瞪了一眼,“你能不能正经点?你要是再打什么如意算盘,我现在就把你丢下去喂蛇。”神农阴恻恻地贴近南路,低声说,“底下可是蛇族老祖宗,被她吃了你也是挺光荣的。”
听着南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撇撇嘴,不再开玩笑,他借着火抬起头看,这座山已经被掏空,望不到头,也望不到底。眼到之处,只有铁链,铁链,无数条铁链相互交错穿梭在这座山中;铁链就像是桥梁,连起这座山。这些铁链看得南路非常不舒服,他不由得想起小时候跟家里老爷子与其说铁链是桥梁,不如说是一种锁链更让人信服。这山里到底有什么,要这样锁着。
南路看着面前的山,转头问神农,“咱女娲娘娘呢?咋下去啊?跳下去?有电梯?”
神农一声轻笑,“电梯?你做什么春秋大梦呢。女娲在下面。”神农拉住南路的手,“抓紧了!”
神农一运气,拉着南路跳下断崖,一手搂住南路的腰,一手点着火以照明。南路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下降,也感受到了腰间的那份力量与温暖。当时的南路并没有想很多,他只是觉得...这个蹦极也太好玩了吧!
好像自从南路工作之后,他就没有像这几天这么开心过了,别说出去旅游了,都好几年没过生日了。刚上大学那阵子,爸妈就出了事;工作后,为了给家里老爷子老太太赚抚养费,拼了命地工作,每天便是写不完的策划,联系不完的客户,熬不完的饭局。在因为醉酒被送去医院洗了两次胃后的南路,决定辞职,去旅行,去养猫,去看世界!
结果这看世界的家门还没迈出呢,就从天而降了一份“大礼”!这份礼物能变法术能做饭特别会花钱,还特别会找事。
这下好了,找到女娲娘娘头上了。
“到了。”神农轻巧地落地,松开了紧搂着南路的手,南路抬起头打量着这里,他们现在已经在这座山的最底部,也就是说已经在地底五十米的地方。“怎么这么冷啊这么冷。”南路将风衣裹得更紧了,小声碎碎念着,“神农先生,火烧大点,我都要成冻鲜肉了。”神农听到这话,嘲讽地说,“你还冻鲜肉,一条冻腊肉吧。”他一甩手腕,指尖的火燃的更旺。
“女娲?”神农淡淡的说,“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我给你三秒,不然我烧了你这。”
“啧,这么多年没见,连山少爷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懂得怜香惜玉。”
一个艳丽的声音从黑暗深处传出,同时也“走”出一个身影,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蠕动。随着那个身影的走近,这个洞穴变得明亮起来,来者正是女娲。她身形高挑,容貌如她的声音一样明艳。
南路打量着她,作为一个百花丛中过、多年混迹各大声色场的老手,女娲的这副容貌是他见过算得上是上等的了。在女娲面前,神农都要稍逊一分。神农的长相也非常出彩,他身上集了男性的英气与女性的娇媚。剑眉,桃花眼,情欲的氲气都从那双桃花眼里溢出来;而一双剑眉又显得他高傲与不近人情,将那份娇媚遮了几分。
女娲一双丹凤眼,柳眉微蹙,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女娲这种容貌很容易给人留下一种娇媚与肉欲的感觉,但女娲不是。她性感,身上只披了件长袍,玉肩裸露在外,她的一颦一笑都性感至极,堪称尤物。但她却没有尘土味,她的性感从骨子里流出来,一尘不染的干净。
南路下意识摸摸下巴,有些日子没剃胡子了,胡渣已经遮住了下巴。
“我来迟了,未曾迎接远客,是贫身的过错。还请连山少爷大人有大量,不要见怪。”女娲象征性地俯了俯身,说是道歉其实语气里更多的是挑衅。
“哪敢怪罪女娲娘娘,是在下不请而来,说到底也不是女娲娘娘的错。”神农淡淡地说,“倒应该是在下给您赔个罪。”
南路差点咬到自己舌头,他还没发现神农还有这能力,能一本正经昧着良心说官话。
女娲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手一挥,他们便到了另一个地方,看这布局像是...宫殿。
“连山,你什么德行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这么多年没见,你厚着脸皮胡诌八扯的能力还真的不减反增。现在更厉害了,还能跟我贫。”
这女娲娘娘不开口则罢,一开口把南路又吓得差点咬了舌头。他觉得最近一定是水逆,要么就是冲撞了什么大神(他倒是忘了面前就站了两尊大神)。从小到大姥姥不疼舅舅不爱鬼神不怕的鬼见愁南路,这十分钟过得跟在逃通缉犯一样惊心动魄。
“你个老妖婆,我跟你贫?还不是你不出来接你姑爷爷我!我带一大活人跳下来很累的,我倒是没事,要是旁边这祖宗摔着磕着傻了,那我还得养他一辈子。”神农嘴也没停,“内啥,我有保险的。”南路小声地说。他要是再不说句话,他都担心这两尊大神要打起来了。
“连山,不介绍一下?这位小哥长的好生俏皮。”南路那句话成功引起了女娲的注意。女娲笑眯眯地看着南路,“这要是让蚩尤看见你身边站了别的男人,蚩尤估计都疯了。”
“他疯不疯关我何事。”神农满不在乎的耸耸肩,“不过我今天来是要问你些事。”他难得的严肃,让女娲也掩去了笑容。
蚩尤?南路难得八卦的想,这个人可能跟神农的关系匪浅啊,搞不好...老情人?不对啊,蚩尤不是神农他哥吗?神农这个禽兽王八蛋,自己哥哥都不放过。南路一阵恶寒。
“圆测的幻境破灭了。他干的。”神农指指旁边这个一脸恶寒的南路。
听了这话,女娲皱起眉,“不可能!圆测的布幻能力仅在我之下!”女娲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忽然又笑得更加灿烂了,“能破幻境的便是有缘人。连山,你要问的应该不是这个吧。”
女娲手一挥,面前便多了几把木椅,“坐下来说。”
“也就是说,你的劫还是来了,是吗?”女娲问到。“是的,而且我的劫到了,那蚩尤他...”神农蹙起眉,“所以我来问问你,关于蚩尤的事情。”
“我想问一下,神农先生,这蚩尤和你到底什么关系?”南路翘了个二郎腿,一脸寻思。
神农脸上划过一丝尴尬的神情,“哎呀你可不知道啊,”女娲幸灾乐祸的笑着,“他不给你说,我跟你讲!首先啊小伙子,挑情人一定要睁大眼睛不要上当受骗,你看看你们连山哥哥,就是那种一看就是靠着一张脸坑蒙拐骗无害小男孩的人。当他爱人可以,可千万别做情人,这个人啊可绝情了。”
南路头有点疼,这位八卦姐姐是不是搞错什么了,不是情人?爱人?她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南路偷偷的瞄了一眼神农,发现神农的耳朵都红了,神农干咳几声,“女娲,你正经点行不行。”
女娲停下开玩笑,看着神农,叹了口气,许久,“蚩尤前天来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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