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女(2)
陈南来到黄员外的家,亮出官牌,家丁忙将他引进大厅,而后入内通传。
陈南见这家里墙上挂的是山水名画,架上摆的是古董和名典,茶几上的杯盏雕刻着兰花。直抒胸臆地赞叹:“好一个书香人家!”
“县蔚大人光临寒舍,老朽有失远迎啊!”正好黄员外出来听见,双方各自施礼。
黄员外见新来的县蔚二十岁开外,身姿挺拔,脸上线条分明,双目炯炯有神,身着淡蓝色衣袍,腰间别一把银色雕龙佩剑,英武不凡。心下暗暗赞叹,这四里八乡的,也没见过此等英雄气度的后生。
“不知陈县蔚是何方人士?今日所为何来?”黄员外请对方落座后,便笑盈盈地问道。
陈南当下回道:“我乃山阳陈汤后人,今奉圣命到横河县任职。罗大人令我为瘟疫善后。因听闻府上令爱得瘟疫毁容严重,故到府上一探究竟。”
黄员外听到此处,心中五味杂陈,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他捋了捋长长的胡子,无奈一笑:“实不相瞒,当地确实流行了一场瘟疫,弄得许多人毁去容貌。那些被感染的人士皮肤溃烂,手脚麻木,此毒传播甚快,传染性极强。我府上确实有十三个下人被感染了,但都及时到马家药铺买了特效药医治,而且把他们放到庄子的屋子里去隔离。现在他们已经恢复,就是留下了一身的疤痕。”
黄员外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但是,家女玉梅长住深闺,并没有接触到病毒,何来被感染之说?”
县尉陈南不解地问:“如员外所言,令爱并未染上瘟疫,为何满街满巷都说令爱已经毁容?”
正言语间,内里传来清脆的女声:“满街满巷流传的都是事实吗?”
陈南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气质温文尔雅的女子款款而来,仿若九天之仙女下凡间。望着那女子异常清秀的脸庞,不觉看呆了,眼直直地望着回不过神来。
“咳!”老员外从喉咙发出响声,把陈南唤醒,“县尉,这位就是我的女儿黄玉梅,你看她可有毁容?”
“啊?这,这,哪里的话嘛!”陈南顿时语无伦次起来,“小姐生得如此貌美,鄙人也不知为何,那乡间之人何故说她是瘟疫女?”见黄玉梅正眼望着他,陈南不觉脸上火烧似的红。
那玉梅乃是十分聪慧之人,自是知道县尉对她有感觉,心下不禁暗叹:此英俊少年,干练而有慧心,哪是平庸之辈?爱慕之情油然而生。于是对他作礼一伏道:“小女为了证实坊间说的是谣言,抛头露面出来,望县尉大人莫要见怪。”说罢告辞而去。
陈南到黄府一趟,明白了真想,也跟黄员外告辞出来。他很纳闷,为何这里的人会编派这个言行如此优雅的美丽女子呢?
走着走着,来到街边的马家药铺,就走了进去。因他是新来的,店中伙计都不认得他,以为是个过路的侠客。他问一个专卖外伤药的伙计:“此店可有治疗皮肤溃烂的特效药?”
那伙计闻言就来了精神,眉飞色舞地介绍:“客官一看就是个外来的,不知本店是横河县独一家有特效药的,这里刚流行过的瘟疫,就是靠本店的特效药才平复的。我们的皮肤特效药效果是真的好啊!”
“那感染的人都是从你们店买药治疗的了?”陈南故作好奇地问,其实他刚刚已经听黄员外说过了。
伙计得意地说:“那是自然,我们是独一家的。除了我家的药,别的药都不灵!”
“那,这药贵不贵?要用多少剂量才能治好瘟疫?”
“我们的特效药用的是名贵药材,十两银子一剂,用上五剂,大概就是能痊愈了。”伙计回道,“先生要买吗?”
陈南装作不知,说:“本人刚到此地,听说连藏在深闺的黄家女都被传染了,所以也怕被传染,先买一剂来傍身。”说着掏出十两银子放到柜面。
伙计一边拿药,一边来了兴趣:“你也听说了,黄家的瘟疫女?听说她和外男私会,被传染的,现在面目丑陋了。”
伙计话还没说完,旁边有个来买药的肥胖妇人也插嘴说:“是哦,我也听说了,想不到那么有家教又美貌的人儿,竟落得如此下场,还不如我们这些相貌平庸的呢!”
他们在说着关于黄家“瘟疫女”的话题,就像吃了兴奋药,神采飞扬。
接着,其他在场的人纷纷跟着也说起来,好像这个共同的话题能让他们得到莫大的快乐。
陈南感觉到,这里的人把编派黄玉梅当做乐事。他不动声色,提了药离去。
回到张部刚整理好的住处,陈南把那剂药打开,都是一些灰,嗅了嗅,可以辨别出几种植物成分,例如皂荚叶、柚子叶、和松针,其余的还有一味浓烈的味道,不知是什么。就这样的药,一剂药十两银子,实在是暴利。
数据记载此次感染人数约为五万人,每人花五十两银子治病,总数就是二百五十万。整个县五、六年的财政总数,一次过全都进了马家的腰包。简直是趁火打劫啊!
疫情、“瘟疫女”,给这位新任的县尉留下了团团疑云。
他不知道,与此同时,那位美貌的“瘟疫女”在闺房中,同样思考着这个问题。
或许,他们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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