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新燕
十二三岁时,母亲和我说邻居家十五岁的男孩厨艺甚是了得,发馒头蒸包子手擀面条 ,样样精通。每每父母劳作回家,总能品尝到他变着花样做好的饭菜,虽然不太丰盛,却也可口的很。母亲欣赏的口吻和羡慕的神情让我下定决心学习厨艺,将来做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撸起袖子能杀鸡宰羊”的全能女子。自此就加倍留心母亲在厨房烹饪时的工序和方法,还跑到那个该死的邻居男孩家偷偷学艺了几次。
说干就干。趁父母出去干活,我和大弟在家就忙活开来。到时烧一锅香气四溢劲道十足的手工面条让母亲对我刮目相看。大弟提好水准备好柴火,随时候着。我学母亲的模样,往锅里倒一大勺水,放些许盐,搅拌几下化开,倒了三四碗面粉进去使劲揉,揉着揉着感觉面团嫩了点,好像水放多了。往里再加点面粉,再揉。好像还是有点嫩,再加面粉,这回差不多了。擀面切面,一气呵成,叫大弟烧开一大锅水候着随时可以下面条。可切开的面条粘连一起怎么也抖散不开,没办法叫大弟先灭了灶火,一起想办法把面条一条一条掰扯开来,粗短易断,强制分离的面条规格不一,但大都很短,没韧劲。好不容易折腾完,地上灶台上和我俩浑身上下全都是面粉,趁父母没回来赶紧收拾干净,以免挨一顿骂。两人商量着把最短最丑的面条先吃掉,把卖相好点细长点的留给父母。可是难看的占绝大多数,怎么也撑不下呀!更何况揉面中途又添加了几次面粉,原本预算一家五口可吃的面条,现在就是十人也得吃撑。万般无奈,怯怯地等着父母回来收拾。
还没等父母放下工具,大弟就抱着撑疼了的肚子,喜滋滋的迎上去“爸,妈,今天我和姐学会烧面条了,很大一锅。”
“噢,那很能干嘛”母亲笑开了花。
爸爸掀开了锅盖一看,吓了一跳,“天哪,你要叫全村人来吃么?这叫面条么?怎么都这么短?和蚯蚓差不多长。”
大弟笑嘻嘻地凑过去“这算长的呢,最短的我们自己吃掉了”
母亲硬是忍住没笑出声来“会做面条了,蛮好的。以后会越做越好的。”
可以后也一直没机会做。婚后,一日我一人在家,丈夫的外甥女来家作客,我一时兴起,想学电视上做北方馍馍招待客人。总结小时候做面条失败的教训,和面时水不能放太多,做馍和面条不同,更要硬一点。先是脱了外套揉面许久,累得浑身冒汗,再脱一件,再揉。外甥女很是感动,从来不下厨的我破天荒地为她单独开火。这回自信满满,瞧着还有模有样的。“可以品尝了!”我大声叫。
外甥女“嘶哈”地双手接过馍馍,一口咬下去,捂住嘴,换一边牙齿再咬“嗯,熟是熟了,就是有点硬。”
“馍不就是这样的吗?”我欺负她没到过北方,没吃过正宗的馍馍。
“嗯,没事,我慢慢吃。就是有几口硬得像石头。哦,你一会儿给我倒点水,嘴巴越来越干。”
耐不住我的热情,外甥女硬是把几个“硬如石头”的馍馍给消灭掉了。高高兴兴地扶着拦杆下楼回家了。
第二天,大姐打电话给我,说是外甥女回家后一直喊口干不停喝水,一喝水肚子里的馍馍就胀开,又不饿了,吃了你做的一顿馍,三餐不用吃饭了。
以后每逢亲戚来家,我说要下厨待客,便赶紧一把拉住我“你千万别做,我不想坏了胃,还是你老公下厨吧。”从此,省却了多少力气和心思。
细思量,厨房却是个最有家的味道的地方。人间烟火,美味佳肴,全凭一双手,用对家人满满的爱当佐作,瞬间把一堆食材转变成“色香味俱全”的可口饭菜,是多少有成就感的神圣差事。吃穿住行,“民以食为天”,饮食文化类,吃都放在首位,何等重要!看来,我还得努力学习。
这回要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从百度里搜索到红烧肉的做法与技巧,再请教老厨师,结合他人的心得细细推敲。网购了厨房专用电子秤,严格按照份量配比下料,淖水,爆炒,大火烧开小火炖烂,收汁装盘,完美。
丈夫别有深意的笑着进了厨房,女儿啧啧有声地咀嚼着热气腾腾的红烧肉,边哈着热气边说,“看看这形状是有点像红烧肉了,只是颜色要比人家的深很多,红的发黑,咦,细品有点苦味。”
我赶紧夹一块入口,细嚼,“真是的。好像上糖色时熬过火了,有点焦了”
女儿调侃道“这红烧肉有点像红木家具中的黑酸枝。也就我老妈有这水平,一块肉可以变成红木的档次,可以进食品博物馆了。哈哈,不管怎么说,进步还是蛮大的,至少可以看也可以吃了。”
看着丈夫和女儿边吃边笑的模样,心里暖洋洋的。虽然做得不尽人意,对家人的爱却一点也不打折扣,溶入这红烧肉中,渗进日常生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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