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的路

一

“爷，大伯，你们又要去挖药了啊，这次就带上我吧。”四儿看着提着背篓欲要起身的两位长辈哀求道。

“那可不行，那大山路险坡陡，太过危险。”大伯拿起锄头放进背篓，严肃说道。

“我不信，危险你们为啥去。”四儿说着跑去拿起了一个小篓子。

“咱整个大家都靠着每年这时候挖药养活呢，把篓子放下，你去不成！”大伯越说语气越发严肃。

这把四儿吓了一条，眼里汪汪的；本想再严词拒绝的大伯心软了，但他知道挖药不是一般的危险活，很多大人都干不了。

这时爷爷从口袋中掏出一块奶糖说道：“四儿，你先等几年的，等长大了我们就带你去挖药。”

四儿开心的接过奶糖，也不再继续闹腾。

见四儿进屋，大伯有点忧虑道：“爹，这糖给了四儿你上山低血糖了可咋整。”

“不碍事，老头我还身子骨硬朗的很呢，你总不能真让四儿赖着跟过去吧。”

“今年这趟一过，也有钱让四儿去县城上学了，咱也算没辜负老二啊～”爷爷继续说着眼中泪花闪烁，而大伯也沉默了。

二

“杨四！你给我站起来。”课堂上，一位面容肃穆的老师瞪着正在埋头睡觉的怒道。

四儿听后缓缓站起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还打了个哈哈。

“你看看你那样子，你家里人辛苦挖药挣钱供你念书，你就这么回报他们的！啊！”老师见四儿根本没有犯错悔改的样越发生气。“滚出去站着！”

四儿听后收拾好了书包，磨蹭的走到教室外靠在了墙上。

傍晚，大伯见四儿推门进来高兴道“四儿回来啦，今天表现的怎么样，好好学习了没?来快坐下吃饭，一天赶路跟得饿坏了。”

等大伯端来碗筷，沉默的四儿说道：“大伯，爷，我不想念书了。”

听到这话众人愣了，爷爷耐心说着：“四儿咋了，学校里有人欺负你了，你给爷爷说，爷爷给你撑腰。”

“是啊四儿。”大伯也拍着四儿的肩膀安慰着。

“没有，我只是有点想爸妈了～”说着拿起了碗筷大口吞咽着饭菜和掉落在碗里的泪珠。

众人又是一片沉默。

等四儿吃完，爷爷说道：“四儿，你不是老念叨着跟我一起挖药吗？明个你跟我走吧，让你大伯去给学校请个假。”

“爹，这～”

见大伯想说什么，爷爷打断了他的话。“就这样，四儿，今天你累了，好好休息，明天跟我去挖药。”

三

“爷，这就是大山?”

看着眼前高耸陡峭，还时不时有石块滚落的山峰四儿惊呆了。

“嗯，这就是你心心念念想来的大山。”

“可这丝毫没有人能走的路，你们怎么上山挖药。”

爷爷没有回答，只是一手扶着山体，一手用锄头在比较松软的土里挖出一个能撑脚的小台阶。

看着爷爷如履蹒跚的爬这大山，他心里酸痛不已。原来自己的学费是这样来的，自己想的挖药是多么的天真与可笑。

他试着爷爷的动作，但确一步也上不去，他没有勇气；看到四儿站在原地不敢动弹，爷爷走了下去。

“四儿，走我带你去一条好走的路。”

四儿这时还沉浸在自责之中，内心苦涩：好走的?这大山上哪里有好走的路。不过也跟了过去。

很快，两人来到了一条颇为平缓的地方，说是平缓也只是比之前自己挖要好一点，起码能勉强走在上面。

“这条路是当年我们和你父母一起修的，你父亲说山的这边肯定也有好多草药，就叫上我们一起来挖条路，能够更方便的走上山。我们挖了很久，沿路也有不少的草药，我们感觉生活有了希望。”

“但挖到后面，我们感觉土质越来越松，有滑坡的风险，我们一致反对不能在从这条路上走了，要换一条。但你父母觉得其他地方常年被挖，药也剩不了多少，在我们不知情的情况下又来这挖路，知道突然山体滑坡，你父母……”

说到这，爷爷的声音越发哽咽，他讲不下去了。

而四儿也明白了具体情况，他泪眼婆娑的盯着眼前的路，迈步想要继续向上走，但被爷爷拦住了。

“四儿，前面就别去了。”爷爷抹了抹眼泪，严肃说道：“这是你父母的选择，他们为了整个家的生活，为了你能够茁壮成长，选择了这条路。”

“而我们选择不断上山挖药，是为完成你父母的心愿。”

“如今，我们送你去读书，这不是你的选择，但我也不能让你选择跟我们一样来大山。”

四儿沉默了很久，他的内心被伤痛占满，他很想去看看大山此路的尽头，看看父母长辈对他的付出，但他明白太过危险，也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再走下去。

许久，四儿沙哑的开口：“爷，咱们回吧，这季节没啥药可挖的。”深呼一口气离开了。

“好孩子，都是好孩子。”

四

四儿继续选择了读书，但他有时间都会去大山一趟，但也都会在那里驻足。有时碰到前去挖药的人会礼貌的问候一句并提醒他们注意安全。

又过了几年，四儿成了县里是干部，他不断的在乡村里强调着山体滑坡的危险，也积极上报部门能够将存在滑坡隐患的村子安置到安全的地方，并提供他们生活保障。

现如今，大山里的药材几乎没有了价值，村里挖药的人也开始去四处寻找工作，大山上冷清了，没有了艰难攀爬的身影，那条路也在风吹日晒下谈去了踪迹；但四儿的路越来越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