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沉沉的,太阳早已不知躲到哪里去了,闷热在空气中浮动,让人无处躲藏。
他用一顶旧草帽不停地扇着风,想要得到些许凉爽,只是扇出来的风照样是热的。
细密的汗珠密密麻麻地布满他的额头,又无声地汇聚在一起,顺着他黑瘦的脸颊弯弯曲曲地流淌下来,跌落到蒙尘的水泥地面上,伴着微弱的声响,溅起些许微尘。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想着毒辣的阳光已经被浓云遮挡,为何这闷热的空气还带着火一般的炙烤。这天气也越来越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那些待在空调房里的人,此刻是令人羡慕的。而他的工作环境只能是这四周毫无遮挡的小区大门外。
他几乎每天都要在这小区大门外靠近人行道的地方,静静地等待着,等着小区里的住户,将一些废品拿来卖给他。
或者跟着某个住户去他家中上门收购,往往都是一些大件的东西,诸如冰箱,洗衣机之类的。他只偶尔去别的地方拉拉几个固定主顾的废品。
好在他头顶上还有一棵法国梧桐伸展过来的几根枝桠,稠密的宽大叶片可以为他遮挡正午的阳光,让他获取一片荫凉。
他一般都是上午九点钟以后赶到这里,将电动三轮车停靠在固定的位置上,然后坐在车上点燃一根烟,默默地抽着。
小区的住户基本上都认识他,因此他无需像别人那样摇着铃铛大声吆喝。他只要往这一站,住户们都会很自然地把家中废品拿到他这里来卖。
他从来不克扣斤两,一斤一两称得清清楚楚,账算得明明白白,不管年纪大的,还是年龄小的,都不会打人家马虎眼。因此,在住户中的口碑极好,别人想抢他生意也没有可能了。
他现在的生意总算固定下来,不用再骑着三轮车走街串巷,辛苦奔波。他马上就快六十岁了,再风里来雨里去地四处奔波,身子骨还真有点吃不消了。
所幸老天开眼,他多年积攒的口碑帮了他大忙,让他拥有了这固定的地盘,比较稳定的收入。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他很知足。像他这样的岁数,如若回老家种那几亩薄田,一年辛苦下来,又能有多少收入呢。
他在郊区租了一间民房,离这个小区大概五公里左右,房前有一小块空地,搭了一个简易的棚子,用来临时存放一些废品。
老伴起初还陪在他身边,偶尔做做钟点工。老两口感情很好,总是有讲有笑,属于那种一辈子都没红过脸的,让人艳羡的模范夫妻类型。
可年前儿子打来电话,说他们今年做了点小生意,小孙子放在家里没人照看。想着宝贝孙子在家没人照看可不行,老两口一商议,由老伴回老家带孙子,他继续留在这繁华的大都市里。
平时都是老伴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外面回来热饭热菜很快就端上桌。现在老伴不在身边,回到出租屋感觉格外地冷清,有时买两个馒头,就一点咸菜,一顿饭就算对付过去了。
老伴临走还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图懒省事,要吃好喝好,实在不想做饭,就下馆子,不能亏了自己的身体。他可舍不得下馆子,一个人随便对付对付就过去了,干嘛花那冤枉钱。
他每天骑着三轮车,往返于城市和郊区之间,像一只勤劳的工蚁,不停地忙碌着,为他日渐老去的生命,积累着生存的资本。
他想着再干上几年,就回老家去,那时孙子也大了,他也要赶赶时髦,带上老伴,去游游山看看水,过几天逍遥自在的晚年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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