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哥走了,走得那么突然、那么仓促,走得让人那么措不及防。
高哥是我新单位的同事,他的脸总是红红的,有些浮肿,眼睛特别大,但被圆圆的大镜片挡在后面,并不显得十分有神。
他中等身材,微胖,整个人看上去很虚弱,始终是一种病态,他走起路来,脚底总像是踩着棉花,软软的。
他不笑不说话,看上去特别和蔼可亲,挺好的一个老大哥,这是我对他最初的印象。
到新单位后,我被安排到了二楼,而单位主体在四楼,我们跟其他同事没有什么联系。
记不得是今年的哪一天,高哥在单位群里让我加他微信,我还觉得这个老大哥挺有意思的,加微信还有这么公开的。
加完微信后,他总会在早晨给我发一个早安图片,我一般会给他回一个自己拍的江边风景图,这样的问候很简单,但很温暖。
十月份,我们的办公室终于搬到了四楼,和大家的联系便多了起来。
一天下班,我在楼下遇到了高哥和耿哥,我正好要去娘家,娘家就在他俩家附近,我们便约好一起步行。
那天是个阴雨天,刚刚下过雨,天阴沉沉的,地湿漉漉的,但这一切都没有影响到我们三个人的好兴致。
我们边走边聊,高哥平时话不多,但此时却语出惊人,他与耿哥两人像说相声似的,让我开心不已,我不由得慨叹道:“多年后想起今天的三人行,一定是美好的回忆。”
可是,才两个月,高哥便撒手人寰,多年后的回忆只能是两个人的回忆了。
又是一个傍晚,我追上走在前面的高哥,与他同行回家。那天,他和我说起他的家事,说儿子不听话,不肯参加事业编考试,现在工作还不稳定。
我有些诧异,他心中一定是烦闷不已,否则他不会和一个并不熟悉的新同事,说起他的烦恼,他的心中一定有心酸的过往吧。
第二天到办公室,我与同事聊起高哥。她告诉我他家大致的情况。
高哥一家五口人,分住在三个地方,他老伴一直在下面的县城开麻将馆,乐此不疲,不常回家,儿媳妇领着孙子在另一个城市居住(儿媳妇考上了当地的教师编),儿子在本市下属的一个区工作,家里就他和儿子两个人,每天他要给儿子做饭,否则儿子就叫外卖或者下方便面。
听了同事的讲述,不免有些唏嘘,总觉得这样的家不像个家。
我想起那次在公交车上,遇见高哥,他刚刚检查回来,他靠在窗边的独椅上,很是疲惫,他说他要去城东和几个同学喝酒,他的话语里满是期翼和欣喜。
也许这样的聚会能让他能有短暂的放松、能让他暂时忘却家里的烦恼吧!
再多的烦恼终将过去,生活还要继续。高哥也和其他人一样,认真工作着,努力生活着。
如果这次没有落入“羊圈”,他家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因为已经有好消息传来,在他的不懈努力和多方奔走下,儿媳妇终于调了回来,儿子一家三口终于可以团聚,只待他老伴从县里回来,他也快退休了,人生的幸福时光即将开启。
可是,一切的一切在2022年12月28日下午两点戛然而止,58岁的高哥在那一刻走完了他的人生。
这个重大变故不仅别人不会想到,就是他自己估计也没有料到,因为,在昨天中午11点半和12点半,单位的两个同事还和他聊天呢;因为,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很多心愿没有达成呢!
我的眼前浮现出11月的那次江西封控,那天天寒地冻,寒风凛凛,玉皇山大桥被牢牢封住,把江东和江西隔开,人车都无法通行。
耿哥开车拉着高哥和我,一直绕到红旗桥那里,在警察的严格检查下,我们勉强过桥回江东。
然后沿着滨江东路往回开,在经过玉皇山大桥时,我们还拍了大桥被封控的照片。如果一直封控,高哥定会安好!
可是,可是,现实中哪有那么多的如果呢?高哥走了,静静地去了另一个世界,那里再无烦恼,那里再无病痛。
高哥,一路走好,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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