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是一个上升,抑或是下降的过程。
那时我还不到二十岁,脑海里始终憧憬着王小波的那句:
“那一天我二十一岁,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我有好多奢望。想爱,想吃,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
在那个青春当口,我所能感受到的是摇摇晃晃的现在以及琢磨不透的未来。一种成长的阵痛在我的身上徘徊,而我就被裹挟在这半明半暗的云中。尽管如此,生活依然会从高处倾泻下温暖的阳光,它是如此灿烂,以至于无法分清它是否只是一个假象,像一个钓钩,企图勾引那些贪婪而缺乏阅历的猎物。
我宁愿相信那是真实的天堂。我就像顾城诗里那样,“我们年轻,什么也不知道,不想知道。只知道,梦会飘,会把我们带进白天。云会在风中走路,湖水会把光亮聚成闪烁的镜子。”
那是我一生的黄金时代。在那时我们就像正午的太阳,尽管当时我们并不知道自己所占据的位置以及高度。我们就像一群不断被吹出的泡沫,就像一个不停上升的梦境,在剧烈急速地膨胀。我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会去向何方,也不知道泡沫何时会消散,也不想知道。这是个人燃烧的年纪,也是一个集体发光的年纪,就连那近在脚下的深渊,也已经被镀上了一层金边,让人感受不到任何的危险。
我们只会说,是,相信,以及绝对正确。那时我们尚不用躲避生活的攻击,又刚摆脱蒙昧的年纪。理想和抱负就好像那涛涛的流水,只一股脑的奔向前方,只看得见波澜壮阔的海面,而从未预见过生活的狭口和堤坝的阻流。
没有永远上升的泡沫,也没有一往无前的河流。
我们终将会被生活的诱饵所勾引。这从深渊垂落的钓钩,终会浮出水面,在我们最沉醉的时候,给我们以痛击。
“后来我才知道,生活就是个缓慢受锤的过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失,最后变得像挨了锤的牛一样。”
梦被击碎会发出什么声音?
那是玻璃碎裂划破心头的声音?还是白日做梦恍然若失的失声?
我们正在走向黄昏的道路上,但如果我们能从未来的某个时点提醒此刻的自己,我们就会把这段路当做最高的希望来庆祝:因为这是迈向新的黎明的路。从正午走向黄昏的路,就是尼采所谓超人的路。
下降是为了下一次上升。有多少人一直被拖入进深渊,一直下降下降。
我们好像在池塘的水底,从一个月亮走向另一个月亮。
一个是过去,一个是未来。而现在只在一片浑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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