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说我是城市的娇儿,做事总慢半拍。然而,我对此不以为然,认为那是他们固有的偏见,所以,我拒不承认。
父亲拿着三个已经填好的旅行报名登记表,沾沾自喜,眉飞色舞了半天。因为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让我体验生活的地方。我没有过度惊讶,一贯的雷厉风行才是对父亲正确的解读。我开始回房默默准备起了旅行必备。
罗姐寨,半开发景区,上山道还未修好,只有下山道。山上寨子里只有寥寥无几的几家农户,吃喝住行全靠自己。在导游啰里啰嗦的长篇大论中,我只记住了这么多。而爸妈却在手机屏幕上敲出一行行的注意事项。
大巴车载我们到上山步道口,便去下山道准备迎接三天后改头换面的我们。一眼望不到顶的山,烟雾缭绕着,真的是直插云霄。同旅团的人开始抱怨,山高路长,带的东西太多了。
我庆幸自己手脚慢,在父亲的“声声快”中,只带了几件轻薄的换洗衣物。登山开始,父亲一马当先,绝尘而去。上山路都是土泥路,我始终离大队人马差截距离,不过正好踩着他们的脚印“脚踏实地”。上到半山腰,登顶还要三小时,父亲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他已经搭好帐篷,准备支锅做饭了。我一时无语,可能我真的慢半拍!
登顶后,父亲已经煮好一锅鸡汤,他用二百买了农户一只鸡,语言不通,他就直接撂下钱,提鸡走人了。我问他是否有看到峭崖绝壁上大片绽放的紫萝藤,还有那深掩于土里残损的旧城墙。果不出我所料,父亲眼中只有山顶,我的慢半拍带我领略了沿途的风景。
山上呆了一日,无所事事。我发觉,旅行考验的并不是我,父母依旧把我照顾的无微不至。我日出不醒,日落不息,起床就能吃上午饭。懒散的生活可能造就了我的慢。
父亲在闲逛时,发现离我们安营扎寨的不远处,有一片山楂林。他如获至宝 ,喊了团友和他一去采果子。父亲来叫我帮忙,我说导游有交代,山上的果子是农户的。父亲反驳,猪脑子,反应慢半拍,山上农户才几家,半山全都是山楂树,当然是野山楂。他看我磨磨蹭蹭半天不动,就拉着我的母亲一起去摘果子了。
太阳落山,我点起灯,父母还不见人影,就依稀听得到林子里摇树打果的声音。终于,他们回来了,各个手里拿袋子装的,肩上挑的,满满当当的战利品!父亲讥讽道,我和你妈反应快,装了两大袋子,要是你,反应慢半拍,那就只剩山楂核了。
三天的生活体验变成了农户采摘,不,应该叫野外免费水果供应。
该下山了,下山道倒是铺好的水泥路。一行人兴致很高,走在一起,说说笑笑,谈论着怎么处理用袋子装着的,肩上挑着的,勒进肉里的山楂,倒也是都忘记抱怨上山时行李多的苦楚了。
一路上都是没有果子的山楂树,黑土黝黝上站满了奇形怪状的“骷髅”,灰秃秃的绝崖上倒还有一棵披着红绣的山楂树,红灿灿地向我们这群“土匪”招手,气势恢宏的接受着“骷髅”的朝拜。下到半山腰,一户人家,两户人家,接踵而至的袭来,“土匪”们开始胆怯,一个个低着头,用抱头鼠窜也不为过。父亲推搡着我,递给我一袋红的刺眼的山楂,“走快点,你走太慢了,会被农户看到的”。我努力往前挪,可不知到底是路太长,还是山楂太重,我举步维艰。
看到了大巴车,众人松了口气,仿佛看到了前来支援的救兵,争先恐后的上了车。我把手里的一袋山楂放在了一户农家门口,回首望了望直插云霄的山,不忍直视。上了车,父亲责备我,车都要开了,你总是慢半拍,跟不上大家的步伐。
导游看着装在袋子里,挂在行李架上的山楂,开始讲述着罗姐寨原先抗击土匪的英勇事迹,但最后寡不敌众溃败的历史。众人昏昏欲睡,不知是真的身心俱疲,还是觉得千百前年的事迹自己也已实践了一遭。“土匪”们已经满载而归。
回到家里,看着泡好煮汤的山楂,喝了一口,不仅食无酸味,还带着苦涩。也许我是真的慢半拍,连味觉也都变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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