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条路上走着,路旁有一片稻田,春耕时节,正是农民忙碌之际,此时我看到一个修长的背影,戴着一顶渔夫帽,手上拿着一根竹条,这个背影很像我的发小——秀平,她回过头来,看到我,微笑着打了声招呼。我再往前走,呀,一头牛走在她前面,她在耕田啊。我揉揉眼睛,原来这是一个梦。梦中的她还是那样温柔美丽,我有多久没见到她了?有多久没和她说过话了?她现在过的好吗?
这个梦勾起了我对她的思念,勾起了许多儿时的回忆。
秀平本有一个幸福的家,妈妈能干,爸爸在深圳打工,当时在外打工赚的钱也多,每当过年时他爸爸总会给她买好多漂亮的衣服,把我们几个羡慕得不得了。他爸爸回来时总会带上相机,给他们照了很多相片,那时我多想叫他爸爸也帮我照一张,可惜我没有。有一年,他爸爸回来时带了一辆小巧的自行车,在九十年代,大部分家里骑的是永久牌的自行车,轮子很大,中间有条横杠又高又长,小孩子是很难跨过去的,更别说骑了。此时秀平家有一辆小巧的自行车,只要轻轻一跨,就过去了。骑起来很轻松,跑得还快呢。
那时我们在村小读四五年级,一起上学,一起去山上砍柴,有说有笑,她还有一个弟弟 经常跟着我们。
就在我们读五年级时,秀平的妈妈腿脚突然疼起来,走路都很费劲,经常要去诊所里打止痛针,所以那时我们放学回家,经常看到秀平扶着妈妈一瘸一拐地走回家。从那以后,早上她要早早地起来砍好柴火,做好早饭,来到学校已很晚了,放学后她要去田里摘些蔬菜,有时做点农活,每天忙碌着。
小学毕业了,我们要到离家二十多里地的镇上读初中,那时周日吃过午饭我们就要骑着自行车,翻山越岭,涉过溪流,骑一个小时才能到学校,然后盼着周五早点到来,早点回去!秀平则每天魂不守舍的,担心妈妈不能好好吃饭,不能好好睡觉,成绩也下降很快!那时读个初中,条件是非常艰苦的,刮风下雨,酷暑严寒……秀平她读完第一个学期就没再去学校,她说妈妈不能没有她。
她退学了,留在家里照顾她的妈妈,在该读书的年纪,她撑起了她们的家。第二年,她弟弟也上初中了,有一次我的自行车坏了,我还曾坐在她弟弟的自行车后座上回家!
就这样她放弃了学业,放弃了外出打工的机会,留在家里照顾自己多病的母亲,在这个不该她承受的年纪承受了一切。她很喜欢唱歌,有时周末她会来我家玩,我们拿着话筒,唱着我们喜欢的歌曲,她似乎忘记了自己的不快,有时我也会去她家,带上我母亲准备好的一些蔬菜,母亲说:“秀平,她真的不容易。”我上学不在家时,她也会去我家,和我母亲诉说些什么,经常和我妈妈一起去上山砍柴,下地干农活,回家做好饭菜端到她妈妈的床前……那时她才十三岁,因为肩上扛着重任,她比同龄人成熟很多,人也显得苍老一些。
我读初二那年,她爸爸从深圳回来了,只不过这一年他回来就不会再出远门了,因为他下岗了,家里一下没有了经济来源,她弟弟也因为成绩不理想退学了,去了外地打工。
后来我上高中,联系越来越少,听说她妈妈的病情加重了,弟弟也被骗进了传销,两三年没有任何音讯。到现在十多年了,他爸爸曾经去过外地找他,但茫茫人海哪能那么容易,找了好久也没找到,没有任何消息。
现在我们互相都有微信,但很少联系,自从上大学后,我就很少在家,家里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她母亲至今还在不在,我不知道,也不敢问她。有一次她发了个朋友圈,图片是她和她弟弟小时候并排在一起的照片,配文:长大后我却没有了你。读起来多么心酸又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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