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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今夜不眠》

(8)《今夜不眠》

作者: 夭夭不妖 | 来源:发表于2024-01-10 12:49 被阅读0次

    第八章:扶弱锄强。

            在王石磊未推门进屋时,柏言是不相信的。

      “这是你的屋子?”柏言上下打量着眼前破败的茅草屋。

      不难想象里面是如何的,迈进屋里他松了一口气,屋内阵设俱全,没有漫天的灰尘,能称得上整洁。

      王石磊并没有在意柏言的失言,淡声道:“这间屋子本来是座庙,原本这里有座真人大小的观世音菩萨的。”

      他指了处,那挂了一幅画像,那并不是观世音,而是个不知名的佛。

      青面黑唇,眼邪而长,额间鲜红的一点让人心生不祥。

      画像之下还放着个贡桌,香炉上未燃尽的半截香,飘着轻烟。

      王石磊解释道:“这是阿青画得,就是我收养的小孩,他知道非说画得是我,每天还认认真真上香。”

      “小孩子脾气,真是要折我的寿。”王石磊嘀咕道,“她画得有模有样的,我又不能打击了她。”

      说着他往里屋走,敲响了紧闭的木门,喊道:“阿青,家里来客人了,帮哥哥招待一下,我出去一趟。”

      屋里传出些细微的动静。不久后一位身着青衣的小姑娘走了出来。

      她先是警惕地看了两人,而后收回目光,攥紧了王石磊的衣摆,略微紧张地问:“你要去做什么?”

      王石磊抚了抚她的发,温声道:“不是猎灵兽,是帮人找东西。”

      阿青这才答应,“我知道了。”

      王石磊收回手,转头对两人说:“两位先坐会儿,村中也不过四十多户人家,可能行偷盗之事的也就几户,我很快回来。”

      阿青看着王石磊推门而去,门关上后她才动了起来。

      她性子腼腆,慢吞吞的找出一副茶具放进茶叶,倒入烧好的热水。

      期间她摇头拒绝了想帮忙的柏言,腼腆的过了头,连头都不敢抬,一句话也不说。

      待将茶具端上了桌,她才小声说了句:“请用茶。”

      连茶水都未倒杯里,就快步回了里屋,咔哒一声响,小姑娘在屋里绐门上落了锁。

      一切都透露着古怪,柏言像是没察觉到一般。

      他提起茶壶替温予柔倒了杯水,又给自己倒了杯,心大的就要喝。

      温允柔按住他的手问道:“你没觉得这有问题吗?”

      “有问题就有问题呗。”柏言勾唇笑,“咱们找着剑就走了,其他的就顺应天命吧。”

      “你不去扶弱锄强吗?”温允柔垂眸推了推茶杯,隐去眼中的诧异。

      以柏言现在的修为,心性定然是重要的。

      她总能说出让他大吃一惊的话,柏言失笑,他没有回答是与否,而是反问:“我为什么要去呢?你怎么确定你扶的是弱,除的便是恶?”

      “我未暴露之前,在你那里是弱,现在呢?我是……”恶吗?

      她都未曾原谅他的隐瞒,他竟敢主动提起。

      不提就罢了,一提走温允柔就来气,脸色顿时冷了下来,接上他的话,“还是弱。”

      柏言被说弱,也不反驳,单手撑着下巴,偏头笃定地问:“是温久意告诉你要如此的吗?”

      温允柔也发觉温久意与她讲的东西过于高尚了,可能大多是不符合真实的。

      她记得很深的一段记忆,那年她刚满十二岁,温久意坐在案前给她讲课。

      他照例讲着晦涩难懂的佛经, “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讲道此处他提一嘴,他说:“修士修炼止步不前,大多是心未跟上身,当他意识到时,他们都会去历练自己的心。”

      “扶弱锄恶,磨练心性,如此方能向前。”

      温久意难得讲其他人是如何,温允柔听得很认真,听完她忍不住发问:“在我眼里每个人都是恶,我难道要除尽天下人吗?”

      温久意蹙眉,神情凝重。

      当时的温允柔并没有发觉,她歪头道:“爹爹,我最近听不到你心中的声音了。”

      她本就很少听见温久意心中的话语,但一连半月都没听见一句,这种情况是没有过的。

      她没觉得自己的问题有哪里不对,可温久意就是落荒而逃了,连句话都没敢说。

      此后的十几天温久意都没有到后山。

      很奇怪,温允柔当时反复回忆所聊的内容,却仍不懂他为何躲避。

      因为这件事,让她生出了想下山看看的念头,她努力的修炼,十九岁入了元婴期,向温久意提出了下山。

          她说她有能力保护自己,但怎么也没想到温久意是在护着天下人。

      之后便是长达四年的监禁。

      说是监禁,实则温允柔的日子并没有改变,之前是待在后山,现在是被囚在后山。

      前者与温久意相伴,后者只是比前者多了个小童监视。

      她陷入了沉思,温久意与她讲的外界,似乎太过美好了。

      与她对比,她像个异类。

      温久意这么多年的教导,没有教化她,反而让她清楚的知道了她与世人的不同。

      她是恶的本身。

      “师姐?想什么呢?”柏言的声音打断了温允柔的思绪。

      “你不会是淌这趟浑水吧。”柏言眉眼带笑,低头轻晃着手中的茶。

      温允柔看向贡桌之上挂着的佛画,轻声道:“我有点好奇。”

      话音刚落,柏言不傻乐了,罕见的正经:“这可不能好奇啊,咱们拿着剑就跑,此地不宜久留。”

      “谁和你是咱们。”温允柔早就不满他这么说了。

      总抓不住话中重点的柏言,怪起了温允柔不抓重点,他有些急了,“不是,是这里问题大了,我们最好不要掺和。”

      “什么我们,你是你,我是我,马上我们就各奔东西,分道扬镳了。”气人这方面温允柔是有一手的。

      她只是好奇那画的来历,并不想掺和,只是看柏言知道什么似的,问一嘴而已。

      不过看柏言急眼挺有意思的,她就偏不听他劝。

      拍言气上头了,猛得站起来,仰头饮了杯茶压压火气。

      动作之快,温允柔都来不及阻拦,咽下茶的柏言也愣住了。

      “你脑子进水了吧。”温允柔先发制人。

      柏言回过神,面色无异地坐了下来,不甚在意地道:“没事没事,我族体质百毒不侵,区区香灰水,不足为惧。”

      既然柏言说没事,温允柔也放下心来,随后她好奇地问:“香灰是什么味道?”

      此味道非彼味道,一个是嗅,一个是尝,柏言舔了下唇,腥红的舌尖微露。

      柏言:“像土的味道。”

      正常人怎么会知道土是什么味道,反正温允柔是不知道的,但她也没觉得柏言有什奇怪的。

      她又问:“土是什么味道。”

      柏言苦思冥想了半天,道:“是香灰的味道。”

      温允柔:“……”这是人话吗?

      柏言也竟识到不对了,干笑着提议,“要不我滴点血里面,消除一下毒性,你也尝尝?”

      被他这么一扯,她顿时没探究的欲望。

      但柏言这会反应过来了,他笑了笑,“你好奇这个佛画像,可以问我呀。”

      温允柔看他那嘚瑟样,颇为无语,但还是配合地问道:“画像如何?”

      “地狱道、饿鬼道、畜生道、修罗道、人道、天道“六道轮回,其中主掌饿鬼道的邪神兴尤,便是青面黑唇,额间一点红痣。”

      “三千年前,妖魔肆虐,人间生灵涂炭,饿死之人无数,祂在那时盛起,传言道,他所经之处庄稼不生,被祂所触者日食一锅,也不解饥饿,饥荒时哪有那么多粮食,吃光了储备的粮食,最后饿死家中。”

      “当然,祂待人平等,即使富人饿不死,不能给他提供力量,祂也废力让人吃到涨死。”

      “三千年的今日,饿死之人少之又少,祂随之衰弱。”

      “如今天一宗如在世菩萨般救世,各家效仿,这荒郊野岭都有修士救助,哪还有饿死的,六道中就他混得最惨,就算有也不能让祂盛起了,祂现在恐怕连个化神期都打不过了。”

      柏言将所知的都说了。

      温允柔眨了眨眼,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虽然温允柔没夸他,但这句话多少带点惊叹的成分。

      他得意地道:“书上看的,过目不忘,厉害吧。”

      他突然顿住了,一动不动,半晌,他难以置信地道:“师姐,我好像…饿了?”

      年方二一的柏言受不了了,“师姐,我最近是不是过于倒霉了,你说我要不要找个大师驱个邪。”

      温允柔觉得他驱邪之前,应该先倒一倒脑子里的水。

      死到临头了,还想着驱邪。

      “有解药吗?”温允柔眉头紧皱。

      柏言想了想道:“可能会比较麻烦。”

      “我帮你,你说怎么做?”温允柔立即道。

      她已经没想着柏言有什么别的目的了,就他这傻样,料他也翻不出什么水花。

      且他有很大概率是被族长骗来的,温允柔也不想与他计较了。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死了,温久意一定会认为人是她杀的,毕竟温久意深信着卜天阁的预言。

      她之前从四位长老那听到的,字句重叠,难以听清,但她还是拼凑出了答案。

      预言说她是灭世之人,天道不容。

      她不信,但没有用,犯人是无法自证的。

      这也是他答应柏言下山的原因,待她修为再高些,可能连待在后山,都要成奢侈了。

      被断了经脉,毁了修为,这大概就是她最后的下场。

      也许他们还会说,留她一命,就已是仁慈。

      所以柏言骗不骗她都无所谓,她终究是下山的。

      她还得谢谢他,为自己寻到了个正当的理由,温久意要怪也只能怪自己识人不清,送了个异族奸细来感化她。

      柏言可不知道温允柔的心里路程,突然的帮忙,让他有些坐立难安,他原想自己解决的。

      “怎么不说话?”温允柔问。

      柏言小心翼翼地道,“比较麻烦,不帮我也是可以的。”

      温允柔点头,示意他说。

      “要找到邪神本体,割下祂的发,放在枕下,一夜过后方可解毒。”柏言紧张得握紧着双手。

      “我帮你。”温允柔认真道。

      “你帮我。”善意来得太宾,柏言有些迷糊了,“真的吗?”

      “真的。”温允柔拽着他的手腕就往外走。

      温允柔已有四年未练剑,手上没一点练剑之人有的茧,光滑又柔软。

      实际上温允柔并不像是修士,反倒像个未出阁的世家小姐,连衣物都是繁琐华丽的,不同于其他女修士的窄袖或配戴护臂。

      头发半披散着,剩下半用一根海棠花玉簪固着。

      柏言联想到他曾经看到的话本,其中写道:首富之女绝代佳人,遇见了个俊俏的男子,男子家中贫困,门不当户不对,父母棒打鸳鸯,遂两人私奔。

      看完后,柏言觉得不是很对,父母只要宽容一点,相爱的两人再理智些,岂不是就合家圆满了。

      现在他倒是明白了些,如若那佳人是师姐,他是父母他也不愿让两人好。

      师姐怎么能贫困呢?

      如若真有哪个不长眼的穷小子,他第一个棒打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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