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天不下雨,村里的人开始着急了,隔半天去地里看看刚种下的玉米。干的裂纹的泥土,轻轻一捻就成了土沫,刚刚发了芽的小苗在太阳的暴晒下也开始蔫巴了。
妈妈一连念叨了好几天,终于今天工厂放假,中午没来得及睡一觉,便催着我说:走,我们浇地去。
六月底,刚过立夏时节,明显有了夏天的味道。太阳尽显它的光和热,照的大地通明,像是要把一切照穿。
就这样,我和妈妈带着水管,去向那片我很久未踏过的土地。
虽说很久未曾来过,可当那片土地映入我眼帘时,我才发现这里是那么熟悉。那些冒尖的小苗、水渠旁的芦苇叶、路两旁谁家的桑椹、戴着斗篷喷洒农药的大伯,一切的一切像是消失许久的记忆,又像是发生在昨天的场景。
我捧起一抔土放入掌心,泥土是松散的,我轻轻的闻了闻,遗憾的是味道也是散的。经过风晒它本身的气息已被吹散,而我又把希望寄托在那潺潺流淌的水中。
太阳正一点点向西垂移,它那霸道的光热也削减了几分。地里的人渐渐多了,不时的有人也到这小渠旁,像妈妈一样,把水泵放到水中,理好水管,插上电源,水渠的水被抽上来了,接着就是握好水管头,一步步给这些小苗灌溉。
土地在贪婪的吮吸着,我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这些小苗的复苏。期待着,期待着泥土的气息的回归。
我站在地头边上,打着伞,看着逐渐向南去的妈妈,弯着腰拿着水管,熟练的浇灌一棵棵小苗。
"你也来浇地啦",我往回一看,是一个戴着眼镜的大伯,样貌有些熟悉。"嗯,今天正好放了一天假,赶紧来把地浇下"妈妈回应道。边说边理了理水管。"你们这些上班的还种地干啥?几天的工资就赚回来了","就是,种地真不划算"。
"种地辛苦,种地不划算"。这样的话我听了许多遍,可是没有见过谁真正放弃过这片土地。即便是在炎炎烈日下背着机器喷洒农药,碰上干旱的天气还要亲自去灌溉。
当然,这些坚守者中也包括我的爷爷。
那时我的爷爷还健在,走点路都要喘的他时不时还要去地里看看。年幼时的我很不理解,地里有什么?为什么大人都喜欢去地里?更不明白在太阳底下的他们为什么还能乐呵呵的。
后来,爷爷对我说,看见它们,心里啊就踏实了。
眼前的妈妈和大伯们,他们是否也是这样想的呢。我问妈妈,你为什么要种地?妈妈用诧异的眼光看着我说,你这孩子,种地哪需要那么多为什么。接着,又继续浇灌。
这片土地,养育了几代人。他们想法很纯粹,有了这片地土地就会有庄稼,从一开始纯粹的解决温饱,到后来对土地的依恋。这一切或许就是爷爷心里的踏实。
从爷爷,到爸妈,再到站在这片土地面前的我,我们都对这片土地怀有无限的眷恋。
让我们留恋不舍的,是被这片土地承载的记忆,是我们在这片土地上留下的岁月的痕迹。
现在我的爷爷已经不在了,我时常能回忆起他给我讲的故事,关于土地、关于那个年代。我相信他一定是在某个地方守护着这片土地。
喝饱水的土地渐渐散发出泥土的气息,从播种到开花、结果,最终呈现为桌上一道道菜品。中间挥洒了多少汗水也只有土地儿女能真切感受到。他们细心的栽培,照看,像是对待自己孩子那般温柔,细腻。
我向他们致敬,也庆幸自己是这片土地的儿女。
艾青的一首诗歌《我爱这土地》中有这样一句:为什么我的眼睛里常常包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的深沉。
如今,我的眼睛里也常常包含泪水,是在看到那片土地时,在勾起过去回忆时。
海水能容纳万物,这片土地又何尝不是。它容纳了我们,这些普通的儿女。并赠予我们回馈,教会我们一分耕耘,一份收获的道理。
看到它,我们心里就踏实了。
我爱这片土地,爱的纯粹、爱的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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