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点三十分刚过,楼道里又响起“梆梆”切菜的声音。菜像是土豆,持刀人的功夫不怎么好,声音听起来不连贯,再加上菜刀钝了些,愈显得声音闷重。
这是每天晚上我的东邻做饭的时间,虽说这么晚了,听得出,邻居并不是能将就的人,晚饭或者叫做宵夜的不是对付一口就算,她们家这顿饭通常要做上半个多小时。
我住的出租屋在二楼,我在中间,和东邻西邻共用一个通道。这个通道很窄,我和西邻的小伙子回家后打开外面的防盗门,必须吧门挂在窗户上,要不然门会把整个通道堵死。
东邻在楼道的最末,一道门把她家和我们两家分开。她家门前的通道就成了她家的阳台兼厨房。门是一扇简易门,一人多高,上面的空间和这边相通,又没有抽油烟机,所以她家一做饭,整个楼道包括我们的屋里,都充斥着她们家的声音和菜香。
葱花的香味伴着“咚咚”的敲锅声响了起来,女主人开始烧菜了。听声音,女主人习惯用的工具是勺子而不是大多数人用的铲子,勺子和锅闷重而快速的撞击声就像是她家的菜不是烧熟而是击打而熟似的。
土豆丝炒完了,撞击声停止,“梆梆”的切菜声又响了起来。又切完,“嘭”的一声打火,不一会儿,茄子的香味又传了过来。
这是每天晚上我准备睡觉时,躺在床上感受到的东邻的存在。
看来女主人的统筹学学的也不好,各种菜蔬不先切好备用,炒时不必关火凉锅的耽搁时间。
东邻家应该是住着两口人,男人没有见过,只是每天晚上能听到她家传出来男人的声音,女人见过,前段时间我回去收被子忘了带钥匙,和房东老太在楼道里说话,她出来见过面,一个染着黄色头发的三四十岁的女人,说话很热情,见我们打不开锁,让我把被子先放到她家,说她在家不出门。
我每天晚上回去的晚,九点左右,有时看到她家亮着灯,心想既然家里有人,为啥不早点做饭,非要等到快十一点呢?
不知他们是做什么工作的,好像很忙,像是生意人,女主人做饭时也在不停地聊视频或打电话,有时没有电话女人就哼歌,半截门根本没有隔音,我在屋里床上躺着,就像他们在我的窗前聒噪。
西邻住着一个小伙子,二十多岁,这个点也正端着一壶烧温的水向房间后面的洗漱间走去。走到后面,使劲跺了跺脚,使感应灯亮起,站在洗漱池前洗脚,然后留下一地的水让过一会来打扫卫生的房东滑一下,房东边骂人边打扫小伙子留给他的肮脏的水池和满是水和脚印的地面。
房东的父母都是七八十岁的老人,老先生心脏已经搭了好几个桥,老太太的身体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就在楼下住着,这个点早已经睡下,小伙子的这通跺脚加砰砰乓乓的洗漱动静,一准会把老人惊醒。
在这个和儿子差不多大的小伙子身上,看到现在年轻人素质的差别之大。以前母爱泛滥,总以为他们这一代都像儿子那样有知识有素养,自从去年和来店里干了几个月活的两个年轻人以及现在的东邻打交道后,才知道自己错了。
楼下小吃店还是人满为患,猜拳行令的声音像是在打架。不知道这个小店主营什么,顶多有十平的空间里面摆了几张小矮桌,大部分的食客都在门外,不知道他家厨房在哪里,可能不卖热菜肴,只经营凉菜和啤酒饮料之类,因为看到食客的桌上摆的菜肴都在塑料袋里盛着,不是才出锅的食物。
现在天还不算热,再过几天,楼下小吃店的吵闹声一直到凌晨三四点,通常他这边还没散场,只隔了一个门的馒头房又开门开始蒸馒头。馒头房一般都是凌晨三点开始干活。
不夜城不再是大上海的专利,现在的人都热爱交际应酬,从大城市到小村庄,不夜,已经成为这个时代的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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