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归的父亲
在记忆深处,我常常把一地的碎片串起
深夜而归的人,皮袄,火车头棉帽
一根把温暖紧控在腰间的布带
还有挂在眉毛和胡须上的冰碴
以及呼出的白霜
油灯忽闪着微弱的火苗,母亲手里纳着
大姐或者二姐的千层鞋底
抑或改裁一件老大穿不成的棉袄
为老二老三做成又一冬的新衣
火炕上,我们像一群小猫
被子外是一双双四处寻觅的眼睛
还有五六张争论不休的嘴巴
主题是猜夜归的父亲,拿些什么
安慰永远的饥肠和时时鸣叫的胃
房门总是在
我们双眼皮打架的时候被推开
风雪抢先涌进来,我们一阵激灵
关门,跺脚
用帽子拍去身上的寒气
我们几个的眼睛紧盯那双手
伸向皮袄的深处,摸索
一捧炒蚕豆,几粒烤洋芋
依次塞进我们的被窝,
父亲的眼睛明亮的像星星
我们在他的注视下酣然入梦
父亲在进门前,就是一片暗夜
我们不知道他忙碌什么,在何处
推门而入的刹那,已定格成记忆最深处
永恒的影像,虽然已经发黄
却明晰在我的心底,温暖今世今生
2019.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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