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阅袁枚《随园诗话》,读到这么有趣的一段,大意是:
方望溪删改唐宋八家的文章,屈悔翁批改杜甫的诗歌,人们都认为这种做法很荒唐。我认为假如八大家、杜少陵重生于世,必定有谦虚之心折服而遵从所改之处的,也必然会有反复争辩自持己见而不遵从所改之处的。总之,如果想在字句间细加推敲、吹毛求疵的话,即使《六经》也有可以引起争议的地方,这的确不必烦劳两位先生舍弃自己的田地,而在他人田地上辛苦耕耘了。
原文如下:
方望溪删改八家文,屈悔翁改杜诗,人以为妄。余以为八家、少陵复生,必有低首俯心而遵其改者,必有反复辩论而不遵其改者。要之,抉摘于字句间,虽《六经》颇有可议处,固无劳二公之舍其田而芸人之田也。
文意很明白,无须多言,引起我注意的是最后一句:“固无劳二公之舍其田而芸人之田也。”
直觉得在下亦受袁大才子之讥矣,心下不免一阵慌张。
忆曩昔,我也曾在“盛情难却”之虚幻名下,殷情为文友改稿、“指点”,享受被人“恭维”之愉悦,实则骨子里有“好为人师”之情结。
结果,自己之田荒芜了,人家之田果实硕硕。感恩者诚铭记于心,时行问候之举;薄情者则暗萌奚落之意,振翅于视野之外。
如今,退隐江湖,或披卷,或挥毫,或健足,或举觞,随心所欲,不亦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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