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魁首的公布,有人兴致而归,有人败兴而去,有人恋恋不舍,有人觉不虚此行,他们心中各有各的感触。而邱冶先生内心深处把久违的自信找了回来,云翼少爷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诗涵郡主第一次对这世间众人改观。
比赛过后,宾客逐渐散尽。他们几人却在坐席上一动不动,不知在思考着什么,旁人离开时环视一周,不是起身的人,就是往外走的人,唯有他们几人安静的像是这四下无人一般。
待宾客散尽,坐在席间的少爷和郡主分别谴人前去拜谒,诉说邀请先生一见的心意。
他们几个人各怀心思开启了第一次的正式会面。
侍女率先到达,邀请先生,而后侍卫到达邀请先生,他们二人争吵,竭力替主人邀请客人。两相为难之下,邱冶先生说和道:既然同在此诗会相遇,相遇便是缘分,不如咱们一道如何。你们且去回禀主人,尚可的话,就来知会一声,我们一同移步雅间,若超过一刻未有抉择,我便先告辞了。
他们二人听了也只能如此应着,便回去如实禀告。最终应了,如约来到先生处邀请一同前去雅间。
他们二人是京中鼎鼎大名的人物,自是知道瞒不过先生,于是也未曾多隐瞒几日,直接亮明身份。
邱冶先生,在下云翼仰慕先生才华特来结识。邱冶先生,在下诗涵钦慕先生高风亮节,特来结识。
邱冶先生听后,说道:嗯,那你们可知,今年我科考落榜了呢。云翼少爷,诗涵郡主,不知二位找在下所谓何事。
在先生问出这句话时,他们二人倒是无所谓,旁边的仆人早已看不下去,眼神里传达着:你是谁,竟然敢这般与我们主子说话的意思。
邱冶先生看见旁边的眼色,感受到异样的目光,于是便忙说着:如果两位贵客没有其他事情,咱们也算认识了,在下就先行告辞了。说完就作揖告别。
云翼少爷一看,忙拉住先生说:先生慢点,这么晚了,不如一起吃个便饭如何,顺便探讨一下今日比赛。
诗涵郡主也附和着:我看今日公子起初好像不在状态,之后发挥愈发稳定,不知可有什么妙招,或经验传授一二。
邱冶先生听到这话内心的感情一下子爆发出来,他拒绝不了此刻能缓解的机会,他应下。于是几人来到新收拾好的厢房里,把酒言欢。
他们三人之前也算是知道名字吧,如今再见颇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屋门口三人相互谦让着。最终邱冶先生先入内,诗涵郡主、云翼少爷紧随其后,仆人则在最后。进入雅间的邱冶先生到窗边,打开窗户,深深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随后然后任由窗户开着,做到位置上。而诗涵郡主和云翼少爷则默契地坐了旁边的座位,他俩对立而坐,把主位留给了邱冶先生。
他们都坐下后,云翼少爷率先点了菜,待菜上齐验过后,仆人也退下,房间里只剩他们三个面面相觑。
他们聊了好久,说了许多交心的话,兴奋之余喝了好多酒,醉酒之后的他们义结金兰,从此常常一处游玩赏景,参加诗会。
而他们二人也陪伴着邱冶先生从落榜到一甲探花,他们几人的情谊越来越深厚,几人暗怀各自的心思维持着这段关系。
邱冶先生高中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回家前去接母亲与枫菡姑娘进京中。于是他乘着报喜的车队,敲锣打鼓地走进熟悉的乡野,三年时间仿佛发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的车队行至家门口,家中门庭紧闭,道路旁边挤满了人,他们在议论着这是谁家的儿子,今朝高中,祖坟冒青烟了……类似的话语在人群里面流动着。
他下车轻扣大门,过了一会出来一个身着素衣,头发有些许凌乱,面容憔悴的青年妇女。邱冶先生看到眼前这个人,半空中的手停在原处,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眼前的女子看见对面身着红色官袍,头戴帽子的人,赶紧用手梳了梳凌乱的发,和声问到:不知官人有何吩咐?
对面的人缓缓张口,枫菡,是我呀,我回来了。枫菡姑娘听闻,抬头眯着眼看了又看,是的,是先生,她赶忙开门迎他进来,继而关门进屋。与他诉说着这三年来的种种。
枫菡姑娘说着,邱冶先生听着,说到伤心处他们一起落泪。枫菡姑娘说着那时候伯母病重,我捎去京城的信也没有了回信,本欲出发前去寻找,奈何被拖住了步伐,一拖便到了今日。邱冶先生听着,内心满是懊悔,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如此执着于衣锦还乡,还想着接母亲享受天伦之乐,奈何人算不如天算,真是子欲养而亲不待。他抱头痛哭,眼泪不止地留下,嘴里还对枫菡姑娘说着:这几年辛苦你了。
伤心过后,枫菡姑娘找了一身素衣给邱冶先生换上。他们二人一起去了伯母的墓地,一起在家中补回那前段时间的日程。待到一切事情处理完成,邱冶先生去了枫菡姑娘家中,拜见她的父母,向姑娘的家人提亲。
枫菡姑娘心意已决,任由家中人如何劝告,她都未动摇分毫,即使是在最困难的时候,她吃着没有吃过的哭,受着未曾受过的累,在先生家中一住就是一年半载。他们虽然心态,也只能看着,支持着。在邱冶先生到来之时,他们没有拒绝,只是说:以后要好好待枫菡。邱冶先生双眼里满是深情,对着他们和枫菡姑娘说好,我一定好好待她。
处理完所有事情的二人,终于出发前往京城。枫菡姑娘也在前往这个邱冶先生在此旅居备考三年之久的地方,在她缺失的那三年里他又经历了什么,她不知道,只是怀着这鞋思绪上路了。邱冶先生紧握她的双手,她通过窗户欣赏这沿途的风景。他们夜晚在驿站休息,白天赶路,饭点在沿途中就餐,终于到达了这里。
在城门口迎接他们的是诗涵郡主和云翼少爷。自从邱冶先生的信传来,他们便每日在此等待。终于在黄昏之前等到了他们。
从远方而来的车辆,先生看到远处驻足等待的人,依着身形轮廓,当是他们无疑。转头对枫菡姑娘说:远处的便是在京中照顾我颇多的人,云翼少爷,诗涵郡主,你可与我一同唤他们云兄,涵妹。先生示意车夫停下,停下马车,邱冶先生先行下车。之后伸手扶着枫菡姑娘下车。
他们二人见车停下,也走进些去迎接叙旧。
诗涵郡主瞧见先生身后的人,她跟在云兄身后慢慢靠近,望着姑娘出神,她知道,姑娘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才让先生久久难以忘怀,她也知道,自己自始至终不过以另一个身份相伴。她深呼吸一口气,放下手来,小跑几步,冲到他们面前,挽着枫菡姑娘,嘴里说着:姐姐,姐姐,以前总听邱兄说,今儿个终于见到真人了。这几日我定要带你好好玩玩。
枫菡姑娘一时不知该如何自处,被眼前郡主的热情搅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干些什么。看看旁边拥抱的两位,她又看看身边挽着她的人。应着:好,这两年多亏你们照顾阿冶了,等过些日子府上安顿好了,定请你们前来做客。
他们四个人互相看了看对方,笑着聊着,走进城门。
那晚的天空很漂亮,灯也亮了很久,街道上灯火通明,热闹非凡,他们几人心中也甚是畅快。伤感离别,庆幸相逢,人的一生不就是这样吗?怜取眼前人,方是正道。邱冶先生酒醉之余把酒问青天,满目深情地看着身边的人。
枫菡姑娘知邱冶先生内心的种种,不说话,只是默默地陪在他身边,帮他倒酒,看着他喝酒,看着他抒发自己内心的情绪,最后又把他弄到床上歇息,给他备了醒酒汤,自己在身侧照顾着他。
日子一天天过,枫菡姑娘把家中收拾的整整齐齐,各项事物处理得井井有条,邱冶先生当值归来总能看见在门口等候的枫菡姑娘和桌上热腾腾的饭菜。他很知足,想着,这样的日子很好,如果一直这样也知足了。
他们的府邸布置好了,也如约邀请他们二人前来,那天的府里热闹到不行,丫鬟小厮皆高兴的不行,干起活来也备有劲。他们即将看到了这京中的风流倜傥的公子和貌美如花的郡主,内心自是雀跃无比。
他们吃着家常便饭,喝酒聊天,玩着所谓的文字游戏,每个人都乐在其中。这一次枫菡姑娘喝了酒,许是因为在自己家中,许是为了表达感谢。
在此次饭局之上,云翼少爷发现诗涵郡主的目光经常停留在邱冶先生身上,而邱冶先生则是围绕着枫菡姑娘,枫菡姑娘呢颇具有家中女主人的气魄,照顾到每个人。
他们之间属于那种你成了他人眼中的风景,而你却丝毫没有发现。如果回头看,会有不一样的风景。
诗涵郡主明白眼前这个人只能是她的兄长,若再有其他,恐怕这段关系也到了尽头,她也不容许自己再去做那样的事情,曾经没做的以后更不会做。
云翼少爷也早知此事的错综复杂,他知道世间之事唯有情不由己半分。他感叹着,诉说着从相识到相知的种种,把这段时间没说的话全要补回来。
他们的战场从亭台到会客厅到书房到阁楼上,聊着就已至深夜。几人喝过醒酒汤,便各自去房间里歇息了。
第二日一早,云翼少爷提议外出游玩,于是便出发前往。
几人玩得开心,他们都抒发着愉悦之情,他们说:这是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他们会永远记得。在最后的最后,云翼少爷突然说:我回京这两年能遇到你们,便觉得值了。这一世我放荡惯了,受不了这约束。因为身边的人短暂停留了几年,也收获了不一样的友情与亲情。如今也到了说再见的时候了,我要重新出发了。于是告别他们,开启了自己的旅程。
三年后的邱府里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邱冶先生和枫菡姑娘成婚的日子即将到来,府里的人忙前忙后置办着东西。前来贺喜的大多是一些邱冶先生的同僚们及其家眷携着子女,或是由于诗涵郡主缘故所认识的一些女娘们。他们都一同前来参加这婚宴。
满座宾客已至,锣鼓喧天响遍周遭大街小巷,只待新人前来,举行典礼。
婚宴后,邱冶先生在前厅里招呼着宾客,诗涵郡主在后屋里陪着枫菡姑娘聊聊天解解闷。
诗涵郡主说,云兄写信来说半月后将抵京,顺便派人送来了一份贺礼。我瞅着不像是他的眼光,不知道过去这三年,他身边是否有了一个可心的人伴着。
枫菡姑娘说:为何今日偏要说他,何不好好瞧瞧自己,你说你也耽搁了好些年,为什么还不寻个称心的郎君呢?
诗涵郡主一听话茬,忙转移注意力说:今天是你和邱兄大喜的日子,老说我们做些个什么。
枫菡姑娘知道,她不愿再继续说些什么,便就此作罢。
送走满座的宾客,邱冶先生来到屋中,遣退众人,走向他的新妇,掀开红盖头,喝下合卺酒,二人度过这美妙的夜晚。
云翼少爷身边有了陪伴他的人,邱冶先生身边也有了陪伴他的人,而诗涵郡主依旧过着潇洒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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