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青山

十一月的青山不见拥堵的车辆和熙攘的游人，通往山里的公路空无一人，偶尔才驶过一辆车，满山寂静里是略烈的阳光和湛蓝的晴空。干净的带状柏油路一尘不染，随山体变化的弯曲走向，还有斑驳的树影，为坚硬的路面添了许多温柔与妩媚，映着晴空和绿山，置身其中，如入世外桃源，不禁信步其中。

路两旁的苍翠里渗透着枯黄和深红，虽不及层林尽染的壮观，却也承载着秋冬换季的颜色变化，绿叶与枯枝相缠，黄色与红色隔空交错。偶遇路边开到荼靡的金鸡菊和小雏菊，两只蝴蝶扇着深黄的翅膀在残败的花朵上飞舞，蝴蝶颜色与花下积落的枯叶颜色相仿，可谓“典型环境中的典型性格”。

一拐弯处的路边，遇到一片低矮的白日菊，一簇簇小小的花瓣开着深红的颜色，增添许多山色。花的旁边坐着一位卖橘子的老太太，虽满头白发却也精神矍铄，大概把我看作游客，老太太操着不太流利的普通话，“小姑娘，买橘子吗？牛脚湾的，两元钱一斤，可以尝尝”。老太太说着从装满橘子的袋子里拿一个递到我手里，我有些错愕，为老太太的慷慨，平时遇到小贩卖橘子也就让尝一瓣。橘子酸甜可口，货真价实，随老太太的心意买了五斤。离老太太不远处，摆着柚子、南瓜，树林边空地上立着一间小木屋，里面堆放着外面摆着的时令瓜果，顺着小木屋往西的一条路，通往牛脚湾的橘子种植基地。牛脚湾橘子是朱家尖特色水果，与西瓜和黄桃并列。坐在老太太旁边吃橘子，和老太太闲聊中得知，她家就在山下，外甥女开车把橘子送上来的。老太太还把剥好的柚子拿给我吃，问我甜不甜，估计看我没有买的意思，特意强调不用担心让我买，再次为老太太的细心和热情感动。吃好橘子，与老太太道别，因不想负重前行，老太太建议我把橘子放在她那，等我回来再拿走，并强调她四点半回去，让我在这之前到。老人一言一行中透着纯朴和善良，如这橘子一样甜美，我相信等我下山时，在夕阳的余晖中，老人一定还在守着她的橘子，等着那位取橘子的小姑娘。心里记挂着与老人的约定，我在四点半之前赶到老人身边，她还是如原来一般热情招呼着过往游客，看来她的橘子卖得一直很好。我想在多数老人孤寂的晚年生活中，这位老人的生活是充实而丰盈的，有为她开车送瓜果上来的外甥女，还有来自五湖四海的买橘子游客，等他们回去后，他们会记得在青山里面花朵旁边有位卖牛脚湾橘子的老人，她的橘子酸酸甜甜，连同她的善良，让一面之缘的异乡人怀念着。被人怀念或怀念他人，不管陌生还是熟悉，怀念的心情总是甜美的。

青山的美，在于一草一木，一花一山，在于生活在青山脚下善良的人们，是一方水土孕育一方人，又或是典型环境中的典型性格，正如作家孙犁在《黄鹂》一文中写到，“各种事物都有它的极致。虎啸深山，鱼游潭底，驼走大漠，雁排长空，这就是它们的极致。在一定环境里，才能发挥这种极致。”青山的极致在于，四季有时，枯荣皆美，在于人景合一，善待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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