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小云（跟曾老师同步写征联讲师，微信手机同号13576651312）
在跟曾老师同步写征联课程教学中，我反复讲到一个词——“联家语”。我们知道有“诗家语”的说法，但好像没有听说过联家语。写此文之前我特地百度了一下，没有找到联家语。如果不是我孤陋寡闻，联家语这个词应该是我的首创。当然，也要归功于“诗家语”的首创者王安石。什么是联家语？什么是非联家语？联家语与诗家语有什么关系？如何写出地道的联家语？如何避免写出非联家语？联家语和非联家语是否有泾渭分明的界限？非联家语如何转换成联家语？近期我对这几个问题进行了深入思考。思考的阶段性成果，将在即将升级推出的跟曾老师同步写征联课程中与大家分享。为了让联友和学员先睹为快，这里讲讲一次对联晨课中所举的一个例子。
在西安古城墙2019年春联获奖作品中，有一副江西联家卢象贤老师撰写的尚勤门春联：
国运方兴，人随瑞燕同追梦；
春花正绽，心共工蜂欲出城。
西安古城墙尚勤门春联，源自品菊轩公众号
评委之一徐熙彦老师对此联的评语是：
该联紧扣一个勤字，上下联分别以燕子蜜蜂作喻，形象生动地表达出全民同追中国梦的新时代风貌，并以春花渲染春色，透出感恩时代，珍惜春光的家国情怀。在燕前加一瑞字，可窥到作者对盛世中国年主题的关照。
评语重点对此联的主题进行了准确到位的解释。我认为此联最大的亮点在“心共工蜂欲出城”。它营造了一种春天里人潮涌动、竞相出门奔忙的景象，非常形象生动，或许其灵感来源于“蜂涌”一词。但正如我在《非官方点评：“中蕴杯”马文化征联获奖作品之我见（上）》 一文所说，任何任何作品都不可能完美，哪怕是获奖作品也应该容许批评。所以，我要特别指出此联的不足。我觉得“工蜂”一词欠斟酌。用前面我创造的词语来讲，“工蜂”一词不是联家语。
我们知道，语言可以分为科学语言、文学语言和日常语言。科学语言和文学语言大致有以下区别：第一，前者是理性的、客观的，后者是感性的、主观的；第二，前者是准确的、规范的，后者是模糊的、变形的；前者是直白的、外现的，后者是含蓄的、内敛的。诗歌的语言，无疑属于文学的语言。一般认为，对联脱胎于诗歌，其语言也大体属于文学语言。对联是一种形制短小的文体，要求在极其有限的文字中创造尽可能高的境界，尽可能深的意蕴，尽可能广的空间。这就要求作者珍惜每个字，善用每个字，充分发挥每个字的长处，挖掘每个字蕴涵的意蕴和旨味。作为对联语言的驱遣者，我们要力求达到言简意赅的效果，为每个词创造更多可能的意义。总之，就是要打造言有尽而意无穷的联家语，避免使用言已尽意随之而尽的非联家语。
基于以上认识，我们来看这副获奖春联中的“工蜂”一词，会比较容易作出判断：它是科学语言，而非文学语言。作者或许认为，在蜜蜂家族中，只有工蜂才是勤劳的代表，蜂王、雄蜂都不能算是。这个认识肯定有偏颇的地方。正如我们人类社会中，并非只有工人阶级才是劳动者。即使这个认识没有问题，使用“工蜂”一词，我认为还是不大准确的。也许作者或其他联友会说，还不够准确吗？这个词使用得够科学了。但我要说，科学世界的准确在我们文学世界里无多大用武之地。我们文学界不吃科学界的那一套。不然，像《流浪星球》这类科幻电影的作者应该出自科学家才对。在文学世界里，我们可以宽容无意出现的科学常识的漏洞，甚至有意要与科学常识作对。文学也讲究“准确”，但这个准确更多情况是指用词上的准确。在这副春联中，作者使用工蜂这样一个非常专业的用语，表面上是为了准确表达，但这恰恰限制了对联语言所应该有的感性、模糊、含蓄，不能让人产生无穷联想和想象的空间，一定程度上影响了读者的审美情趣。所以，它反而是不准确的。
这让我想起文学史上三个著名的文字公案。一个是关于苏轼“春江水暖鸭先知”的。清代经学家毛奇龄抬杠说“春江水暖，定该鸭知，鹅不知耶？”人家写的是自己的的感觉，或许现实生活中作者眼前最先出现的是鹅，但他更喜欢毛绒绒的小黄鸭，所以把鸭子写进诗里去。一个是关于杜牧的“千里莺啼绿映红”的。有人质疑千里太夸张，作者不可能一下子看到千里之远的范围，不符合实情，“十里”还差不多。这个人如果不是像毛奇龄那样爱抬杠，就是个不懂诗家语的外行。一个是关于一字师的。唐代齐己和尚写了一首诗叫《早梅》，其中有这么两句："前村深雪里，昨夜数枝开。"朋友郑谷提出修改意见，认为应该改“数枝”为“一枝”才更能突出梅开之早。改诗者不管原诗作者当时所见实景梅花是一枝还是数枝，不怕人家指责不顾实情，是因为他心中自有一杆秤子，那就是诗家语。
以上三个公案，为我们修改尚勤门春联提供了正反两方面的启示。如何把“工蜂”修改一下，将非联家语转换成联家语？我给跟曾老师同步写征联学员提供了两个思路。第一，不要把勤奋者限定在工蜂上。所有的蜜蜂虽然分工不同，都应该戴上五一劳动奖章。所以，把“工”字去掉。第二，找到一个能够表现勤奋的形容词。不是写春联吗？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正好有个“晨”字在等着。那用“晨”字如何？在跟曾老师同步写征联群里，有个学员问。当然比“工”字好。但还可以有更准确的词。我让学员再找找。最后，经过我的提示，最终找到一个我们认为是最准确的词——早。有学员问，早和晨有什么区别吗？当然有，只不过差别细微。早，暗示有勤奋之意，而晨仅仅表明一个时间段。鲁迅先生小时候为了提醒自己，在桌上刻了一个“早”字，他为什么不刻上“晨”字呢？又有学员问，曾老师，你是怎么找到这么一个词的？很简单。很小的时候，家里贴春联的时候就知道一个词叫“人勤春早”，上了初中又读过白居易的“几处早莺争暖树”。我只不过是顺手借用而已。古人用尽吃奶力气炼过的字、用过好使的词，我们只要顺手牵羊拿来现用就行。
在对联创作实践中，一些名家的对联作品中偶尔会出现一些非联家语。表面的原因是没有精益求精、仔细打磨，深层次的原因或许是没有对对联特有的语言——联家语给予足够的重视。一些初学者对联中更是经常出现非联家语，比如一位学员联句中出现了“万吨锑锭展鸿猷”这样的句子。我给的评语是：“像万吨这样的外来计数术语不宜入联，不是联家语。”更可惜的是，有人可能写了一辈子对联，没有多少句是联家语。你写的对联是不是联家语呢？欢迎联友和学员开展自查。
在三月初即将开班的跟曾老师同步写征联训练营中，我将以每两周一节精品课的频率讲授关于如何写对联、如何写征联。其中有一节就是专门讲联家语的。主要内容就是前面我讲过的，结尾再重复一下：什么是联家语？什么是非联家语？联家语与诗家语有什么关系？如何写出地道的联家语？如何避免写出非联家语？联家语和非联家语是否有泾渭分明的界限？非联家语如何转换成联家语？敬请关注。
跟曾老师同步写征联训练营即将开营，现在开始报名。有兴趣的联友加微信群13576651312。
详情见以下链接：
我们的口号有两个。一个是端端正正学清联，大大方方写征联；一个是一个人走得快，一群人走得远。朱自清先生说：“‘一年之计在于春’，刚起头儿，有的是工夫，有的是希望。”让我们开门接福，迈步争春！
先了解一下，请看以前的课程：
第六课：春联是写作门槛最低、获奖最易的一类楹联，同意的请拿起笔来
先预热一下，请加曾老师的微信13576651312。你不来，我不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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