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8日凌晨,参加完舅舅的葬礼回家。躺在床上,百感交集,压抑得想放声大哭,却又无泪可流。前几天,舅舅还打趣的说:“咦,怎么一晃眼的功夫,你都长这么大了……”下午接到妈妈的电话,告知我舅舅已经离开的消息,久久难以置信。直到看到满屋子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棺材,面前的黑白照片是他的时候,才终于不得不承认了事实。我无从得知,在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之前,他究竟经历了怎样绝望的思想挣扎,又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能把绳子往自己脖子上套?听亲戚们说,给他下吊的时候,浓烈的酒味充斥着整间屋子。可是,你在害怕什么,怕痛还是怕不舍?连死你都不怕了,还有什么可以吓倒你?
最先发现舅舅不在了的,是他年仅五岁的小孙女。小姑娘和奶奶去喝完喜酒回家,兴高采烈的拿着“红蛋”准备和爷爷分享美味,可是爷爷的卧室门却怎么也打不开。小孩子绕到阳台,推开玻璃,翻入房中,可是等待她的,不是慈祥仁爱的爷爷,而是一具挂在天花板上的尸体。小孩拼了命的跑下楼,一阵比划,却说不出一句话,拉着奶奶往楼上跑。如果舅舅真的在天有灵的话,他怎么会忍心他最疼爱的孙女遭受这般穿心的疼痛?
故事的前前后后,我都只是一个听故事的人。我无从得知前因后果,也无法感同身受,更不能横加评论。只是,随着年岁的增长,面对身边亲人的骤然离开,愈加无法淡定自若。
8月13日凌晨,大雨磅礴。和大嫂刚刚从本家哥哥的葬礼回来,被淋成了落汤鸡。洗漱完,已是深夜,辗转反侧。一个27岁的美丽生命,在一瞬间悄然消逝。他们说“半夜11点我们还在一起喝啤酒撸烧烤,12点就接到电话说他去世了,我们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反复打电话确认,可谁也更改不了这铁一样的事实。”
整个晚上,我都没有看到他的父母。两位老人大概伤心欲绝,已经无力应付前来吊唁的亲朋好友。葬礼是由他哥哥一手操办的,众人纷纷扼腕叹息,感叹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心酸,批评他对待生命的轻蔑和冷淡……
可是,如果我们现在把他拉起来揍一顿就可以救回他,那我们就把他狠揍一顿,好不好?
08月08日21时19分46秒在四川省北部阿坝州九寨沟县发生7.0级地震,对比九寨沟地震前后,谁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满目疮痍的地方就是昔日的世外桃源,也不敢相信,说好的再见竟是永别。
翁清玮坐在倒塌的围墙边,紧紧捏着女儿的手,一遍遍摩挲。两个月后,这双手本应去参加钢琴考级,他听老师说,女儿“起码得8级。”可是10岁的女儿翁钰晗却在这场地震中,和她的音乐永远的长眠了。
坐在回自贡的灵车上,冰棺里翁钰晗小小的身体安静的沉睡着,仿佛人间最美的天使。翁清玮的脑海中,一遍遍回响起女儿弹奏的《卡门》,他不懂音乐,只觉得那一定是世上最动听的声音。
7月14日,李文星的尸体在天津静海区被发现。
今年23岁的李文星去年刚从东北大学的资源勘查工程专业毕业。大学毕业后,李文星并不想找个与本专业有关的工作。“他如果做资源勘查,总是要出远门,但我们爸妈年纪大了,他想离家近一点,可以照顾父母。”李文月说。因此和家里商量后,李文星决定在北京报个IT培训班学习Java,之后找个IT行业的工作。
李文星在BOSS直聘上给一位Boss的回复称:
“找一家公司,可以在那边长远地发展,走技术路线,三年做到高级工程师”这是他给自己定的未来职业规划,但这一规划在半个多月前却戛然而止。
7月15日,李文月意外的接到了母亲的电话,“你哥在天津出事了,你快去派出所看看吧。”听到电话里母亲带着哭腔的声音,李文月感到难以置信。挂了电话后,她不停地对自己说“那肯定不是我哥,一定是他们搞错了。”
经调查发现,李文星在找工作的时候误入传销组织,从此走上人生的不归路。谁也不曾想,一个985院校毕业的优秀大学生,本应理所当然的找到工作,然后承担起照顾家庭的责任,却又因为非法组织的无处不在丢掉了身家性命。
每一天,每一小时,甚至每一秒,都有人在不断的弃我们而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对生命缺少了敬畏,更多的是以一种散漫的态度来对待。或许,当我们面对生命中无法跨越的绝望和困境时,我们也曾想过用最愚蠢的方式来了解这潦草的一生。但庆幸,我们及时止损,留住了这一条伤痕累累的命。当时光变迁,雨过天晴,看着一片大好河山和仍然守候在身边的亲人朋友时,何尝不会感叹“活着真好。”
只要地球还在运转,太阳还在东升西落,就请你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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