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鹿依糖！”
鹿依糖收回思绪，抬起头来。眼前是一个微红着脸瘦瘦高高的男生。
她淡淡微笑，“你好。”
男生不好意思地挠头笑了笑，“我，我喜欢你，我们可以试一试……”
她大概猜到了。
鹿依糖抿唇，缓缓说道：“谢谢你喜欢我，但是我现在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哦，”男生马上说，“是因为快高三了吗，”她轻轻点头，“没事，嗯，只是我没想到你学习这么好还会——”男生腼腆地笑了笑，“那我们可以试试能不能做朋友？”
看着她没有立刻做出反应，男生又接着道：“我学习也还不错，在重点二班，或许我们可以一起学习？探讨探讨。”
鹿依糖点点头，“好啊。”
“嗯，”男生拿出手机，“那我们加一下微信吧？”
鹿依糖把手机拿出来，扫了男生的码。
“我叫秦振宇。”男生说道。
“好的。”
“那再见啦！”男生朝她挥了挥手。
鹿依糖回到班里，在座位上坐下，看了眼黑板上的作业，她揉揉眼睛。
“怎么了，看不清吗？”
同桌转向她。
“嗯，”她用力闭了一下眼睛，再次向黑板看去，“不是特别清楚。”
“试试视疲劳的缓解训练。”
“好主意。”鹿依糖同意道。
“还好座位不会再调，看来第四排对你来说已经有些不清楚了，趁假期多锻炼锻炼眼部肌肉。”
她边记作业边点头，同桌回过身做自己的事。
她跟鹿念谪做了两年的同桌，成绩不相上下，同是姓鹿，再加上他们放学后经常一起回家，同学们明目张胆地磕他们的cp。
其实她和鹿念谪，初二就同班了，算是很好的朋友吧，甚至可以说是类似于青梅竹马的那一种。
记下作业，她准备收拾书包回家。
即便是放学了，同学们也都在教室里苦学，鹿念谪也没打算走。她装好东西，正准备离开。今天是周五，她晚上有钢琴课。
这时，班主任走了进来。
鹿依糖只好回来，重新坐到座位上。不知道这时候有什么事。鹿依糖是班长，她庆幸自己刚刚没有走掉。
班主任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看上去有点不高兴。推了一下眼睛说道：“呃，咱们班转来了一位新同学，本来准备明天再让大家认识他，但是这位同学这会儿来了，大家都欢迎一下啊。”
新同学还没进来，鹿依糖莫名突然紧张起来。她心中一动，不知为何，一种特别的感觉蔓延开来。
好似一股神奇的力量吸引她紧盯着门口的方向。新同学大步进来，戴着黑口罩，还没换上校服，走路也不好好走，耳朵别着耳钉，衣着随意，完全不因为第一天报到而收敛自身“独特”的气质。看着简直像混社会的。同学们大多哑声，心里在纳闷这样的学生是怎么进的重点一班。
“痞帅痞帅的。”
有人在下面小声说。
新来的同学双手插兜，下巴微抬，俯视着座位上抬起头的同学们。口罩也没摘下来。有的女生板着的脸微微泛红，马上紧锁眉头低头下去。男生们大概瞟了他一眼，带着点不屑和有些发虚的自傲一晃头继续做题。
重点班的孩子们好像都很拎的清，这个新来的混混没什么重要的。在他一言不发的挑衅下，大家谁也没再理他。
唯独这两个姓鹿的同学，鹿依糖像被定住了一样，眼睛死死停留在他脸上。鹿念谪则是因为身边的鹿依糖出神地盯着这个人。
他注意到旁边有几位同学抬头对她困惑观望了一眼。“依糖，依糖。”他小声叫道，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
鹿依糖微微一震，眸光收了回来。鹿念谪知道她回过神了，正要开口，鹿依糖转身离开。
……
整个钢琴课她都有些恍惚。休息的时候她一遍遍回想，自己放学时紧紧盯住的背影，拼命和记忆中那个已经残缺不敢堪的影像重合。心底暗暗迫使自己接受她第一次跟踪别人这件让她感到羞耻的事。
但事实上到了车站，她停下了脚步，掉头离开。因为小时候分别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无数个入睡之前她都过盼望着能再见到他，但她知道她无法面对。
当年的事，他爸爸的入狱，他和阿姨的离开，似乎都跟她在国外已经很多年没有联系的爸爸有什么关系。
她咽下一口水，满心的纠结。她知道自己希望那个新转来的男生是他，却又害怕和他相认。怎么办，她要怎么跟他相处呢。
六年前他们搬走，如果他真的是苏愀炀，他和阿姨就应该是回来了。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住原来的老房子。她是否应该去看看阿姨，问问他们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想起以前的事，眼泪在眼眶打转。
“小鹿，怎么了？”老师拍拍她的后背。
“没事，有点困了。”她抹掉眼泪。
……
苏愀炀真的出现了。
……
鹿念谪：「依糖，葡萄汁没有了，我给你带了橙子汁。」
鹿依糖被手机信息叫醒，有些不解，她睡眼朦胧地回复道：「今天怎么这么早？」
鹿念谪：「吵醒你了吗？」
鹿依糖还迷糊着，手机又响了一下。
鹿念谪：「已经快七点了，昨晚没睡好？」
快七点？鹿依糖把手机甩开，火速刷牙洗脸扎马尾穿校服上学。
她气喘吁吁地跑出小区，鹿念谪把一个趔趄的她扶上自行车，“抓紧。”
鹿依糖紧紧抓着他衬衣两侧。鹿念谪骑得飞快，狂风把额前碎发刮到她眼旁，鹿依糖用力甩头让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到后面去。
在他背后多次慌忙地想腾出一只手吃早餐差点掉下去之后，鹿依糖放弃挣扎，带着郁气喷了声鼻息。
“昨晚没睡好？”鹿念谪在前面问。
因为苏愀炀的事，她确实没睡好。
鹿依糖把脑袋轻轻枕在他后背，不语。
鹿念谪也不再问。
等鹿念谪停好自行车，鹿依糖看了眼表，他们比平时来晚了十五分钟。
“你已经吃过了？”她有些惊讶地看着从她手里接过包的鹿念谪。
鹿念谪点点头，然后飞快向教室奔去。
她跟在他身后，小跑着跟上。没在意鹿念谪眼底一晃而过的凝重。
“班长，今天跟鹿念谪都来晚了啊。”同学开玩笑说。
她笑笑，坐回座位上。鹿念谪已经去收作业了。
“班长，”她抬起头，是副班长。
“今天各科作业我都齐了，新来的同学作业今天放学让他交怎么样？”
“好的，”鹿依糖点点头，“谢谢。”
她下意识向那个还没有人的空位看了一眼。心里升起疑惑和焦虑。苏愀炀以前从不迟到呀。
苏愀炀就被安排坐在第七排，那个她坐着绝对看不清黑板的位置，在她斜后方，没有同桌。
等一下！她为什么要管自己在那儿能不能看见黑板，难道她打心底想跟他做同桌吗？
鹿依糖有些慌乱地回过头，朝讲台走去准备布置早读任务，并暗自希望没有人看见她对着苏愀炀的位置发呆。
刚到了讲台上面，铃声便正好落下，同学们都在座位上坐好。就在她要开口的那一刻，昨天新来的同学从门口从容地走了进来。
苏愀炀目中无人地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同学们目光紧跟着他，皱起眉表示不耐烦。几下纠结之后鹿依糖开口说：“同学，来晚了要罚站两节课。”
苏愀炀整个人微怔，同样戴着口罩，然后二话不说在座位上站起来。
看见几个收作业的同学对她使眼色，鹿依糖接着说，“请新同学下午放学之前把昨天的作业交上来，交——给我就可以。”她原本想单独去说，但是她清楚自己没有这个勇气。
感受到那双眼睛紧紧盯着她，鹿依糖不动声色，“同学们注意把英语作文上午第二节课前给小组长背过，还有数学的午间练过会儿会发，课代表讲过改错以后交上来。大家自由早读吧。”
然后她又把讲台收拾了一下，便从容地回到座位，尽量不去想最后一排或许在看着她的苏愀炀。既然他出现了，她就不在需要去远处寻找。反正时间还长。她告诉自己现在的学习不能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受到影响。
专心学习两节课后，他们要下楼做操。鹿依糖是学习很好，但她并不死板，在蓝天之下边做操边欣赏云朵。
鹿依糖隐隐感到忍不住去找苏愀炀说话的念头拷灼着她。
她会挤出时间好好跟他聊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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