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伸过来挡住了孙耀宗握刀的手腕,孙耀宗惊讶地一扭头,发现阻拦自己的人正是父亲孙寿山,他叫了一声“爹!”语气中既有愤怒又有伤心。
孙寿山皱眉道:“总是这么沉不住气!杀了他会误了大事,你我谁能担待得起?”孙耀宗不服气地叫道:“这小子欺人太甚,难道就这么轻易放过他?”孙寿山厌恶的目光扫过趴在地上的李轻尘,沉声道:“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让他加倍偿还。”
李轻尘听他这么说,心中气愤难抑,叫道:“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父子加倍偿还今日对爷爷对雨儿还有对我所做的一切。”
孙寿山抬起脚尖,在李轻尘的腰眼轻轻一踢,李轻尘只觉得一阵如烈火焚身般的剧痛刹那间传遍全身,他张口想叫,却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原来是被孙寿山封了哑穴。
过了好一会,那阵难忍的剧痛像渐渐熄灭的火焰一样越来越小越来越轻,李轻尘刚松了一口气,突然间剧痛又转为奇痒,浑身上下似乎有千百只蚊子在同时叮住他的皮肤,吸他的血,那种感觉比灼烧带来的痛苦更加让人难以忍受。
李轻尘拼命扭动身体,想通过跟地面的摩擦来减缓一下身体的痛苦,偏偏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得咬牙强忍。这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实在太过难受,他宁可刚才孙耀宗痛痛快快给他一刀,也好过忍受这种无穷无尽的折磨。
好不容易熬到奇痒消散,浑身又如同被扔进火炉一般,那股剧痛又随之而来,如此连续交替了三次,李轻尘的身体才渐渐恢复正常。此时李轻尘已经浑身大汗,几乎牙齿也要咬碎了。
戚红雨和戚望山不知道李轻尘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看到他一副极为痛苦的样子,他们的心里也如同泡在沸水中一样无比煎熬。
戚望山对孙寿山叫道:“孙老爷,我求求你放过尘儿,别再折磨他了。”说完他拉着戚红雨道:“雨儿,快给孙老爷跪下磕头,求他大发慈悲放过尘儿。”
戚红雨虽是女孩,但生性倔强刚强,绝不愿向豪强屈服,但看到李轻尘被折磨地如此凄惨,她再也支撑不住,终于跟着戚望山一起对孙寿山跪下,叫道:“孙老爷,只要你放过尘儿,我宁愿为奴为婢,伺候您老人家一辈子。”
孙寿山不理戚望山和戚红雨的苦苦哀求,对喘息未定的李轻尘道:“刚才甄默龙对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不过我还是想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将翻云覆雨三十六式的招式和心法写出来,再将那副图画出来给我,我就可以饶你不死,还可以让你们全家团聚。”
李轻尘咬牙道:“你若是真的听到了甄大叔对我说的话,又何必再来问我?我宁可死了也不会对你说一个字的。”孙寿山的眼里凶光毕露,道:“你再不说,我先杀甄默龙,再杀戚红雨,再杀戚望山,但是你放心,我不会杀你,只会挑断你的手筋脚筋,让你一辈子成为废人,一个人在这世间受尽各种苦楚。”
戚红雨听他说得如此狠毒,心知再求也是无用,当下跳起来道:“孙寿山你个老贼,你要杀我们就杀好了,这么残忍地对待尘儿,小心死了下地狱。”
孙寿山淡淡地看了戚红雨一眼,道:“既然你这么说,反正我已经要下地狱了,索性趁着还没死,让这小子多受点痛苦。方才我只用了三成力气,因此痛痒的交替只有三次,这次加到七成好了,我倒要看看这小子还能硬撑多久。”说完抬起脚尖,又往李轻尘的腰眼踢去。
戚红雨尖叫一声:“不要---!”戚望山也大喊道:“孙老爷手下留情啊!”
突然间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孙老爷用这种手段对付一个孩子,似乎有失大家风范吧!”
众人闻声回头,看到史玉昆正缓缓地从牢门外走了进来,脸沉似水,一双闪电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孙寿山。孙寿山干笑一声,道:“这小子困兽犹斗,又把我儿打伤了,在下只是对他小作惩戒。既然史大人发话,便饶了他吧。”
史玉昆对着孙寿山一拱手以示感谢,随即右手一挥,道:“把李轻尘扶到上面去。”说完转身就往外走。他身后的两名军健答应一声,走过来架起已经软成一团的李轻尘往牢房外面走去。孙寿山和孙耀宗对视了一眼,也跟着军健到牢房外面去了,只剩下面目呆滞的戚望山语无伦次地安慰着嚎啕大哭的戚红雨。
众人来到外面的花园,孙寿山发现那两名黑衣人和孙吉已经被抬了上来,甄默龙浑身蜷缩成一团躺在地上,看来被他进牢房之前所点的穴道还没有解开。
史玉昆指着那两名黑衣人对孙寿山道:“孙老爷可知道这‘太行双枭’丁氏兄弟怎么会在这里?他们来这意欲何为?”
他之前一度对孙寿山以兄弟相称,现在却换成了“孙老爷”,其间态度的变化不言而喻。
孙寿山面不改色,对着那两具尸体看了半天才道:“‘太行双枭’的名头在下也曾有耳闻,据说这‘白枭’丁啸乾和‘黑枭’丁啸坤乃是兄弟两个,专在太行山一带做没本钱的买卖,难道这两个死人就是他们?”
他沉吟了一下又道:“听说这两个人武功高强,不但各自身怀惊人艺业,联手对敌更是厉害非凡,却不知为什么会在这里,又是被何人所杀?”
史玉昆脸上阴晴不定,他拿捏不准孙寿山所说到底是真是假。此人表面上一团和善,说话做事滴水不露,乍一看和地方上的土财主毫无两样,如果不是上次他突袭甄默龙,自己还真没看出此人竟然身怀绝技。
上次孙寿山打伤甄默龙时武功一发即收,史玉昆还不能十分肯定他的师门来历,这次孙寿山折磨李轻尘的招数更加奇特,竟然像是武林中失传已久的“烈焰蚊针失魂咒”,孙寿山怎么会使这门极为阴狠歹毒的功夫,难道他是大魔头凌斗天的弟子?
这凌斗天乃是三十年前横行武林的一位武林怪杰,不仅武功高绝,而且为人桀骜不驯,行事亦正亦邪,“烈焰蚊针失魂咒”正是他的独门绝学。这套武功招式固然厉害,但最让人头疼的还是它匪夷所思的内功运使方式,一旦击中敌人,奇诡的内劲便会透体而入,中招者忽而感觉浑身如遭火炙,忽而又如无数只蚊虫不住叮咬,往往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凌斗天狂傲无比,放言打遍天下无敌手,江湖人物害怕他武功厉害,往往敬而远之,如此一来凌斗天更是气焰嚣张不可一世,干脆给自己起了一个绰号,叫做“恨天无命”,意思是如果天有生命的话,他连老天也能打败。
二十年前这凌斗天忽然一夜之间销声匿迹,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人们猜测多半是他多行不义,又不懂得敬天畏地,终于惹得上天震怒,降下天谴将他处死了。否则除了上天之外,还有谁能要了他的命呢?
后来李存孝横空出世,武功超群兼又力大无穷,人们想起凌斗天,便仿照他的绰号给李存孝起了另外一个名号,叫做“恨天无把,恨地无环”,意思是只恨上天没有把手,大地没有环扣,否则他能将天和地都举起来。
二十多年过去了,没想到凌斗天的武功竟然在一个财主身上重新出现,这孙寿山究竟是什么人?他到底要干什么?
史玉昆不敢打草惊蛇,当下并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对孙寿山道:“既然孙兄家的地牢不太安全,我想今晚就将甄默龙他们四个带到军营里去关押。如今粮草也收得差不多了,我打算明天就押着粮草和这四个人回邯郸给李将军复命,孙兄可有意见?”
孙寿山微笑道:“谁让我看管不严,险些惹出乱子呢?史大人既然这么打算,我当然没什么好说的。”
史玉昆本以为孙寿山会极力挽留,没想到孙寿山竟然这么爽快便答应了,心下反倒有些不踏实起来。不过他生性沉静内敛,谨奉“少说多做”的宗旨,既然暂时摸不清对方的来路,不如做好准备,随机应变。
他指着甄默龙对孙寿山道:“这甄默龙的穴道连在下也解不开,孙兄的点穴手法果然独树一帜。还请孙兄出手解开甄默龙的穴道,在下才好带他走。”
孙寿山走到甄默龙身边,伸掌在他的肩头一拍,甄默龙浑身一震,倏然间软了下来,他的眼光从史玉昆和孙寿山的脸上依次扫过,却并没有开口说话。史玉昆又让军健从狱中将戚望山和戚红雨放出,用绳索把四个人全都绑了起来,由十名士兵押至千岗镇西门外的兵营里严加看管。
李轻尘虽然身不自由,而且刚刚吃过大亏,此时看到甄默龙、戚望山和戚红雨就在身边,心情并不觉得沮丧,反而有些高兴,对甄默龙笑道:“甄大叔,尘儿没听您的话一个人逃走,你不怪我吧!”甄默龙苦笑一声,这孩子宁可深陷牢笼也不愿意舍弃他们逃走,虽然有点呆气,但重义轻生正是侠士本色,他又怎么能怪他呢?只是后面怎么想办法逃走,还得好好思量一下。
孙耀宗看着史玉昆甄默龙一行人渐渐消失的背影,对孙寿山道:“爹,难道就这么放他们走了?”孙寿山阴沉的脸上带着一丝冷笑,“此去邯郸快则十天慢则半月,史玉昆这一路上恐怕不会那么太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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