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云音乐的日推听到一首纯音乐的曲子,叫《惊雷咒》,特别喜欢。
整首曲子八分钟,开头两分钟是安静的钢琴,偶尔伴着远处的隐雷;两分钟刚过,加入了颗粒感的、引而不发的古筝,此时是没有雷声的,在我脑海里显现的画面是武侠片中风雨欲来时的竹林;接近三分钟的时候,突然袭来了厚重的中国大鼓的声音,厚重紧张感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仿佛一个闪电突然劈了下来。此时钢琴声已经消隐了。
大鼓声夹着古筝音,先是维持了一段时间的平稳运行,然后频率渐高,犹如四处落雷,避无可避。到了六分钟左右,安静的钢琴声又回来了。但似乎只是落雷的间歇,将近七分钟,余雷又落,直至最后几秒,戛然而止。
加了红心,单曲循环了几回,我对这个乐队产生了 兴趣。乐队名叫“声无哀乐”,取至嵇康的《声无哀乐论》。《惊雷咒》是其热门第四的作品,每首我都听出哀乐来了,怎么会声无哀乐呢?这又让我对《声无哀乐论》产生了兴趣,决定一读。
原文是六千多字的文言文,主要是“秦客”诘难“东野主人”,认为“声有哀乐”,各种引经据典,不停举例,而东野主人则只能给他条分缕析,一一道来。
秦客的问题是迷信前人传言,以偏概全,不会透过现象看本质,以果为因,甚至还有无限归因的嫌疑。瞧瞧他的发言:
又仲尼问韶,识虞舜之德;季札听弦,知众国之风;斯已然之事,先贤所不疑也。
又云,季子采诗观礼以别风雅,仲尼叹韶音之一致,是以咨嗟,是何言欤?且师襄奏操而仲尼囗文王之容,师涓进曲而子野识亡国之音,宁复讲诗而后下言,习礼然后立评哉?斯皆神妙独见,不待留闻积日,而已综其吉凶矣,是以前史以为美谈。今子以区区之近知,齐所见而为限,无乃诬前贤之识微,负夫子之妙察耶?
不可守咫尺之度而疑离娄之察,执中庸之听而猜锺子之聪,皆谓古人为妄记也。
就是一直迷信前人之言,完全没有用发展的眼光看待问题。另外就是重复啰嗦,不会举一反三,搞到东野主人都受不了了。他说:
吾未能反三隅者,得意而忘言,是以前论略未详。今复烦循环之难,敢不自一竭耶!
粗俗的翻译就是:“都怪我啊,没认识到你是个伸手党,不会举一反三的。”
而东野主人的毛病是机械唯物,把声与情完全分离了,否认了意识对物质的反作用。音乐是人有意识地排布音律而成,使其更容易彰显出人类的情感。声音虽然无哀乐,但音乐是绝对有哀乐的。就像前面这首《惊雷咒》,一定是激荡的。
看这篇文章时,读者很容易代入“东野主人”的角色,就像穿越小说,从来代入的都是主角,而不会是路人甲。其实我们可能就是“秦客”而已,迷信书籍,迷信定论,钻牛角尖。只有丰富我们的见识,才能减少我们的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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