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过年,我没有战斗在临床工作的一线。大年初三,放完了假。开始三天的值班。
这个年,依旧有很多病人是在病房里过的。
一位84岁的老爷爷,心脏按了支架,全身多系统疾病。舌头上长了一个大大的肿瘤。年前,家属很犹豫是否要做手术。做:有风险。不做:那肯定没有希望。最后家属选择了一种保守的手术,切掉原发灶,做局限性的淋巴清扫。这样做,即有一线希望,同时也不会把手术时间拉得太长,以至于出现风险。
对于老大爷,这样的治疗,即使复发,那生存时间,也是比不做任何处理,或者按标准治疗进行来得长。
还有一个26年轻的小女孩,已经第三次化疗了。看着那么年纪轻轻,得了肿瘤。头发在一次次化疗和免疫治疗后掉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对于年轻女性,舌癌即使做干净了,也容易复发和转移。曾经有个患者,就是一次次手术,最后无回天之力。但即使侥幸活下去,这么早就失去了功能,毁坏了面容,也是一件伤心的事情。
对于她,术前能够通过化疗和免疫治疗,缩小肿瘤,尽可能消除早期转移的风险。让手术的安全性和术后的功能,都能有一定的保障。这是我们希望的。
对于他们,这个年,不是团聚和庆祝。而是战斗,是和“年兽”的一场战斗。有的人,可能是人生最后一关;有的人,可能是生命中的第一次大挑战。
而我,在边上看着。医院,这个人生的起点和终点。永远存在着伤别和喜悦的故事。而这样的故事,在“年”这样的环境下,会显得格外的突兀或者反差。一边,家属焦急和担忧着。一边挂起了春联和灯笼。我们很难揣测,现在的患者和家属,是怎么样的想法。是喜悦?还是忧伤?
“年”的本初意思,是一种怪兽。也许,在病房。“年”才有真正原始的含义。但这个怪兽,又不是放几个鞭炮就能吓走的。
吓不跑?那就安慰一下?我跑去和老大爷说:“你要多吃点,这个手术做完了,没有什么的。”老大爷看了看我一眼,气虚无力。我又跑去和小妹妹说:“你要坚持哦,这次化疗完了,就能手术了。”小妹妹很乖得说了声“嗯”。但看着她穿着棉袄,带着帽子,体态已经比第一次见到时候老了很多。
也许,他们来过世上,我和他们说过话。也许他们战胜了怪兽,几十年后又来看我。或者也许,他们比我活得长,到时候说:”那个医生可能来过世上,他帮助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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