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的话:文中的某些事件描写可能会引起不适,慎食用。
既然抽到深度情绪作为第一期的题目,那就来聊聊我的第一次深度恐惧感受吧。
外婆过世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患上了很严重的心理“疾病”:害怕一个人待在空旷的房间里,总感觉会有什么东西突然冒出来;没有睡意时不敢闭上眼睛,一闭上眼睛仿佛能听到外婆喊我的名字;很想见外婆,却又恐惧看到外婆,甚至与之相关的环境,照片都没有办法面对。
理性告诉我要相信科学,人死不能复生,鬼怪是不存在的;感性告诉我外婆对我很好,即便世界上真存在鬼魂,她也绝对不会伤害我。然而这些想法统统都没有用。我没有办法控制内心深处的恐惧,以及恐惧背后的愧疚和自责。那种情况就像是身体里住了两个人,一个人很清醒理性的分析情况,列好待办事项清单等着实践,另一个人每时每刻都陷入在恐惧惊慌中,寄希望于在人群中寻找安全感。
当然,在我敲下这段文字时,距离外婆的过世已经过去了4年多。虽然还是没有办法直面曾经生活的环境,但我已经能够还算不错地跟这种恐惧心理共处,也能够偶尔看看推理小说,探秘墓穴的纪录片,法医实录等。现在还可以秉持着一种学术精神来对其进行探究。
“这种恐惧”不是惧怕死亡本身,而来源于与死亡相关的事物,比如鬼怪灵异事件,棺材,坟墓,尸体等等。
那么这种恐惧是怎么产生的?
两周前我在看BBC纪录片《大脑之神秘的历史》第2集时找到了一些解释。
美国心理学家,行为主义心理学的创始人约翰·华生(J.B.Waston)认为,我们生来就具有3种基本情绪,爱,恐惧和愤怒。这几种情绪交织起来,就构成了成年以后的各种不同情绪。他的观点的与众不同之处在于他认为人的每一次经历,成年以后感受到的每一种情绪,都源于某些童年时期的经历,你在儿时的经历,将决定你会爱上谁,你讨厌什么,对什么生气。
1920年,他策划二十世纪早期最具争议的,同时也是最重要的一项实验项目。他选择了一个9个月大的婴儿Albert作为实验对象,开始了为期5个月的实验。华生希望证明,尽管婴儿出生时已经具备恐惧的本能,但最初让他们感到害怕的事物并不多,他们需要学习认知恐惧的对象。华生首先让小Albert面对一系列具有危险性的事物(燃烧的纸和小动物),来测试他的反应。最开始面对燃烧的纸和小动物,小Albert表现好奇,并没有被惊吓到。
后来,实验人员在小Albert和老鼠等小动物玩耍时,拿出锤子和钢管,走到他身后,用巨大的响声吓唬这个孩子。这种通过条件反射把这些事物同恐惧联系在一起的实验被一次次,即使是在没有响声的情况下,小Albert面对先前喜欢的小动物,开始变得极度恐惧。
华生的研究证明了,我们生来具备产生情绪的能力,可以学会对几乎任何事物产生恐惧,但如何发展却取决于我们的经历。
我开始追溯过往的经历,试图从中发掘是怎样的经历制造了“这种恐惧”。
记忆中,在上小学一年级之前,也就是我作为留守儿童生涯的前半段生涯中,对这些东西完全无感。那时候外婆家的后院里有两座石头坟,正对着猪圈,坟头的草长到能没过成年人小腿,每逢清明新年坟头会挂满纸钱。我和家里的堂弟妹们经常在石头坟上追赶玩耍,在猪圈房顶上“过家家”,丝毫不怕惊扰先人。那两座坟至今还在那院子里,据说先人的后代怕惊扰先人,一直不肯迁走。
上小学之后,我已经自诩是个小女汉子,跟着邻居的两个双胞胎姐姐,带领着稍大点的堂弟妹上山“讨猪草”。在高原生活的一大好处就是山多,被开垦的山地沿着山的形状排列,所以一眼看过去连哪家地里有几座坟都清清楚楚。邻居家的那对双胞胎特别喜欢在歇脚的时候给我们讲故事,尤其以灵异鬼怪见闻居多。
三年级时,父母外出打工,我告别了留守儿童生涯,跟着去到了一座很远的城市读书。电视还没普及到家家户户,邻居家的哥哥一到周末就带着我去泡书店,因为在那里可以光明正大地看漫画。作为支付给我的封口费,他拿出了两本最喜欢的漫画书——《名侦探柯南》。我第一次发现自己对于刑侦破案故事的兴趣,同时也因为作者过于逼真的绘画,看完之后连续做了3天的噩梦。自此告别《名侦探柯南》。
再然后是初二,家里有电视机之后,我在又害怕又期待又觉得要勇敢,各种情绪交织的情况下看完了《少年包青天》第一部。因为年轻时候极佳的记忆力和想象力,在最后一个案件“ 翻龙劫”(移花接木——“六个人身死七具尸体”)完结之后,我在家附近的公厕屋顶上看到了一个和剧中被剪下头颅那一幕中一模一样的洞。那之后的一个月,我几乎都是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在解决人的三急。
这些可能也只是我能够在记忆中搜索出来的部分,或许还有许多潜藏在记忆深处未被挖掘出来。正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骐骥千里,非一日之功”。过去的经历塑造了今天的自己,而幸运的是,今天的自己也并非一成不变,同样也是能够被塑造成想要成为的自己。也许有一天,当我能够更好地面对,能够去外婆坟前看一看,跟她说一声: 对不起,我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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