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飒飒,秋雨绵绵,窗外平日里开得甚好的丛菊也被风雨奚落的有些颓丧。这般萧条的光景却挡不住墙外的喧嚣,即使隔着一个院落仍能依稀看到院外四处悬挂着的红色帷幔,红得耀眼,仿佛要刺痛人的眼睛。------那是她的未婚夫即将迎娶心爱女子的婚礼。
邢薇一直反复在想,若早知有今日,是否还会感激当初的相遇?是否仍愿遇到这么个人,让她哭,让她笑,让她悲伤,让她快乐,让她爱让她痛让她痴狂?
那年初遇,杏花微雨,他便立于杏花树下,忽地转身一笑,连春光都失了颜色,几分淡然,几分萧索,几分傲气,几分嘲讽,缓缓道:
“不知姑娘是在看我,还是在看这春光...”
大盛元年,天下早已脱离战火数十年,然而平静的外表下,暗流涌动。南有南疆,胡人等边疆小民作乱,北有劲敌突厥的时而侵害;皇帝年迈昏庸,任用奸臣,朝内宦官袁天清把持朝政,这都给朗朗乾坤下添了些许寒意。然而这一切还远不能打扰到江南小城的平静与富庶。
遥城,邢府。
“小姐,小姐.....”一绿衣小丫鬟兴匆匆的往院内跑来,小丫鬟年纪虽小,却是一脸的伶俐,十三四岁的年纪,还未及笄,头上总着两个角,各由一条绿丝带绑着,望着倒也十分玲珑可爱。
“嘘,绿翘小声点儿,小姐还在午休呢...”说着将房门掩了起来,掸了掸袖口接口道“你这小鬼,又这么莽莽撞撞的,仔细被老爷看着了,还不扒了你一层皮。”
绿翘吐了吐舌头,干脆抱着红袖的胳膊撒起娇来“红袖姐姐,我这还不是高兴的嘛~~喏,瞧,这是什么?”说着从袖口中掏出一封书信来。
“这是.....莫不是余公子他回来....”红袖惊道,又叹了一句“难得余公子对小姐这么有心,去了京城一个月,一回来就惦着见咱家小姐......”
“那是......遥城谁不知道咱家小姐可是余公子的心头宝啊,当年他从西山慈光寺一路追着咱家马车到刑府的样子,你可是没看见......”绿翘还在献宝似的说着这段“陈年往事”。
“绿翘,是你吗”房内传出一句清冷的声音。
“小姐,你醒啦......”红袖偕了绿翘一道进了房内,只见躺椅上横卧着一白衣女子,朗风霁月,清雅至极,又是初醒时分,目光中罩着一层朦胧,由眉骨处生出一股妩媚来~~~
般雅媚交织的模样,即使同位女子的红袖与绿翘也看得一愣。
“小姐,天儿凉,你身子骨又弱,可不能冻着...”红袖率先反应过来,将女子身上覆着的狐皮毯子往上拉了拉。
那女子嫣然一笑,也不说话,只一双素手纤纤伸向绿翘,微仰了仰下颚,以眼神示意。
“噗呲...”绿翘笑里出来,伸手掏出那封信来打趣道“还说人余公子惦着咱小姐,我看咱小姐怕是也在数着日子巴巴儿的念着人余公子呢...”
邢薇脸一红,作势要打她“你这碎嘴的丫头,又胡说了,他不过去了一月有余,哪里需要惦着...”绿翘大笑着躲了开来,还不忘吐了舌头对着邢薇作了鬼脸。满室暖意将是将初冬的清寒驱了出去......
邢薇紧紧攥着那人送的雪狐皮袄下的手才能控制自己汹涌的情绪,三十四天,不过是走了三十四天,就变了心吗?邢薇看着眼前这个如画中人般精致的脸,看着他一脸神往迷恋的谈着另一个女子,说着她的顽皮可爱,她的热情如火,她的艳若桃李...
“薇儿...你很好,可是...到如今我才明白,灵儿才是我在找的那个人...对不起..”邢薇只记得面前的男子略带歉意的望着她说,之后又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又是怎么走到了西山的慈光寺都忘了。
邢薇还记得余丰不止一次的向她说着初见时的惊艳:她一身白衣胜雪,从慈光寺后的那片枫林中踱步而来,午后的阳光给她全身都镀了层金光,带着悠悠的清寒和淡然,仿佛偷下凡间的仙女......这才引得他一路追着她而去。
言犹在耳,人心已变。从前他爱她,她的淡然清幽变如清泉泠泠;如今他不再爱她,她的淡然清幽便是寒冬腊雪,是过,是错!
雪狐皮袄随手而落,留在那片初遇的枫林里。“人心既变,还留着旧物作甚...”刑薇喃喃对自己言语,而后头也不回地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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