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生活之道
愿意和妈妈在一起,不仅她是世上最爱我的人,而是她对我有吸引力。她身上散发出对生活的热情,她的思想迸发出新鲜的东西,让我觉得她老而新鲜。
妈以食为天
妈热爱厨房,每天把吃饭当作人生第一大事。任何时候回妈家,都能找到吃的东西。妈家有个大簸箕,装满妈蒸的地瓜、芋头、馒头、花卷、发糕等吃食。除了手工制作,还有超市买的点心、豆腐干、山楂糕等小吃,水果每天更新,用漂亮的果盘摆在茶几上,妈爱买应季水果,不买早熟的果子,从妈家果盘就知道时下的季节,天天都像过节一样,妈说,这个时代不是省吃俭用的时代,是享受生活的时代,这日子得美美的过。
妈退休在家,每天的固定日程是光顾早市、超市,回家从来不空手。把有营养的食材搬回来,地瓜、山药、板栗年年冬天都储存,像松鼠一样,堆着吃。红豆、黄豆、绿豆、黑豆、莲子、枸杞、大馇子,小馇子,小米、糯米等各式粮品一样都不少。妈爱做营养粥,是各色食材的大聚会,五颜六色又营养丰富,看着就心生欢喜,尝一口就放不下,软软的、糯糯的、滑溜溜,暖胃又暖心,那是妈妈的味道。
妈做的面食最拿手,妈对面的品质很注重,喜欢买河套雪花粉,对这种面粉妈买回来像置办一个大件,然后兴致勃勃地发面,做面,期待着揭开蒸锅的霎那,那一刻就像学生考大学发榜的一刻,看到雪白的颜色,妈会欢呼着叫我们看她的手工制作,圆圆的馒头,透着瓷光,像少女雪白的肌肤,肤如凝脂就是这个形容词形容的样子。妈到什么节日做什么面食,妈说,生活要像个样子,连吃都不认真,活着啥意思。
属于春节的面食,从我们小时候开始每年必做。每年三十,妈用鸡蛋和面,发面好了,把面做成套环状,放锅里炸,看着套环从白色的面坯在油锅里变成奶黄色,捞上来,放在印着红牡丹的喜庆盘子里,一边看春晚,一边拿起一个套环当零食吃,又香又酥脆。妈把馒头做成鱼的形状,用大枣做鱼的眼睛,馒头同时又是蒸的,象征年年有余、蒸蒸日上,节日的气氛浓烈的沁人心脾。妈做的糖三角,把面做成三角状,中间开口除了放白糖,妈还创新放枸杞,像少女的唇。妈还会做把油梭子剁碎当馅的油梭子饼,香而不腻。妈做的发糕除了用米饭和糖,还加牛奶,充满了奶香味又劲道嚼着上瘾。妈做的三角形粽子,紧实而清香。一团面能让妈变换成那么多种吃法,真是有趣。食色诱人吃,有了美味的吃食,把一天的疲倦烦恼都打发走了。试想,在外奔忙一天,回到家冷锅冷灶,饥肠辘辘却吃不上一口可口饭菜,少了烟火气的生活实在是萧条寡淡吧。
喜欢妈家热气腾腾的生活,虽然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可吃真就是那一、二里的如意美好。
随着妈年龄增大,妈还增加个乐趣,就是给我们带菜,有做现成的肉皮冻,红烧肉,肘子肉,自己腌制的咸鸭蛋,或用豇豆、土豆、芹菜、瘦肉丁烀的咸菜。馒头、发糕、包子、饺子、饼等各种面食是每周必做。拿着妈给准备的丰富的饭菜,妈特别满足,这时我高兴地拿着,下班回家就不用现做了,她也心满意足。又饿又懒的关键时候,真是靠妈妈的食物喂饱胃,有天感冒,浑身没力气,懒懒的不想做饭,但饥肠辘辘,翻冰箱,冻着妈做的酸菜陷、白菜馅等不同馅的饺子,只要上锅蒸一下就行了,不费力气就吃上了可口的饺子,想有妈就有饭吃,不管多大岁数,有妈真好。
穿在外面的自信
妈和她那个年代多数节俭不舍得花钱的老太太不同,她爱花钱,爱买衣服,妈的衣柜里衣服花花绿绿,妈说把调色板上的颜色都买齐全,人老了就要靠鲜艳的衣服扮靓。
妈每天去市场超市,换上不重样的衣服,妈调皮地说这叫招摇过市。妈会搭配,不同的衣服还要配上不同的帽子和丝巾。在市场,买菜的人叫妈美女老太太。妈一出门,坐在楼下穿着灰扑扑颜色的保守老太太,眼光一直盯着妈走远,议论着,这么大岁数了穿这么好干嘛。妈的观念,多大岁数都要好好的活。和妈一个小区的人说,大姨我注意您很久了,您特别会穿衣服,每件都好看还得体。这时妈最自豪,女儿给买的。除了我们给妈买衣服,妈自己也经常买。有天妈买件衣服,偷偷告诉我,衣服太合心意,半夜睡个觉,想着新衣服,起来又试试,美滋滋的。
妈说衣服是贴身的美,穿的好看自信说话底气足。正是这爱美之心,让妈妈显得年轻有活力,虽然她是七十古来稀的年纪。妈还会改衣服,买回来的衣服,妈会修改,妈说衣服就像人都有缺点,只要改一改就完美了。妈会给我穿衣建议,说我在机关适合穿时尚小西服,“羊屁股扇子”衣服不适合我,这几年流行下摆裙子式样的长衣服,妈说象羊屁股扇子,仔细看羊,的确很像,这形容很滑稽。
不断成长的老太太
妈爱看书,妈说人多大岁数都要学习,要跟上孩子们的思想。一本《新周报》杂志从退休开始订阅了20多年,妈说从这本刊物学到了很多人生道理,妈还把对我工作生活有启迪的文章重点标注,给我看。她看我对孩子粗心大意,就推荐给我一篇关心孩子成长的文章,要我每天抱抱孩子,让孩子有安全感,还要和孩子多交流,走进孩子的内心,不要摆家长的姿态。事实上,妈也是这么做的,她是个合格的妈妈,同时又是个知心朋友,和妈海阔天空地聊天,是我生活一大乐趣,妈以她的人生经验外加从书中悟出的道理,会给我很多启示。当我抱怨工作累的时候,妈说工作上没有白挨的累,那是在给自己攒本事。经妈一说,豁然开朗,心甘情愿的干工作,后来就是凭着这股任劳任怨的劲头,做出了成绩,想想妈说的真对。
妈对人自带的善良,对人充满了爱心,让她老年越发显出慈祥富态的相貌。妈从不记恨人,吃一百豆不嫌腥。在工作时,一个领导难为妈妈,故意不给涨工资,那些年正是我们读书急需用钱的时候,多年后,这个人得了场大病,生活困难,妈去接济他。有人说活该得病,平时不积德。妈说过去的事何必耿耿于怀,每个人都活的不容易,多理解吧。妈心胸开阔,心里总是充满阳光,妈说恨人的人最难过,所以爱别人最快乐。
妈上面有四个姐姐,二姨去世了,妈经常给二姨家的哥姐打电话,关心他们,妈家的电话经常是热线,谁有什么想不开的事都找妈述说,妈会做思想工作,来电话时焦虑的情绪经妈几句话一点拨变高兴了。我那90岁的大姨在敬老院,爱闹情绪,给妈打电话,说她的儿女再不见她就跳楼死去,妈说跳楼你爬不上去,喝药你买不了,你想死也死不了,好好活着吧,孩子们不容易多体谅,自己要听话,说的大姨哈哈乐:对,我死不了,还能活。
表弟曾在妈家附近的学校补习,最终考上理想大学。补习期间,妈每天变着花样做好吃的,把表弟照顾的满面红光,生怕表弟父母不在身边受委屈。听说表弟同学父母离异,没人管,妈在给表弟做好吃的同时,还让表弟带给同学。表弟一直感恩妈妈,每年都来看妈,生活工作上的事愿意跟妈妈说,跟自己的妈反而无话。妈说,我要保持距离,姨就是姨,不是妈,跟外甥太近,自己妈会有失落感,很佩服妈的智慧。
有时觉得我运气好,遇到困难有人帮,也许是妈妈平时善良待人的回馈吧,所谓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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