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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新婚之夜
雨仍在淅淅沥沥地下着,身着大红袍的殷红半跪院中,一手撑地,一手抚摸刚被打得火辣辣的脸颊,任雨水从发际上流到脸上。梳得高高的云髻,插着红花金钗,却被雨淋湿略显凌乱,一双柳叶弯眉下,嵌着两只无神的大眼,洁白的鹅蛋脸之间,鼻子高挺,朱唇微闭。
她刚从新房夺门而逃,冲入院中,却被杂物绊倒在地,挺直了身子,给自己一巴掌,火辣辣的,疼,这不是做梦,果然是真实!
殷红本是农家女,父母虽是花甲之年,倒是挣得良田数十亩,家中还有个大哥,也娶了大嫂,并添了已两岁的小侄女,一家人虽谈不上多富裕,却也是衣食充足。只可叹这大嫂,自嫁入殷家,却屡屡不待见这如花似玉的小姑子殷红,千方百计想把她嫁出去。
大嫂张氏,生得尖嘴猴腮,圆规腿,一副刻薄精明相,她现在唯一想的事,不是如何带孩子,代理婆婆操持家务,而是给殷红找婆家。也是,一山不容二虎,这山下的女人都是老虎,怎么能让这娇滴滴的小姑子还呆在家与她争宠?
她找到了村里的媒婆李大嘴,拜托了小姑子的婚事,让她上心帮忙找婆家,只要男方家里老实,与自个儿家门当户对就行!
殷红今年十七了,也到了婚配的年纪,说实话,她才不想呆在家受气,更何况几年来大嫂对她白眼相看,让她更想逃离这个家!
因此,殷红同意了大嫂的意见,找个良人嫁出去,可这个良人如何寻法,只有靠媒婆李大嘴了。
不多久李大嘴便来信了,隔壁村老王家儿子王得福要找媳妇,这男子二十二岁,长得高大魁梧,人也实在。家底算是殷实,也有数十亩良田,一家四口现住一处宅院。
殷家二老听了,自是同意了这门亲事,这不,男方送来彩礼聘物,定下日子,上门娶亲了。
良辰吉日一到,王得福家一行人吹吹打打,把殷红接了过去。这天热热闹闹的,五邻八坊的嘻笑吵闹,直到半夜人才散去。
殷红坐在方凳上,等郎君进来再与把酒合欢,她的心里像是揣了只兔子在突突跳,脸上定是羞红了,若不是红绸布盖了头,那一定会显出她那美艳红润勾魂脸,配得那双秋水汪汪摄魄眼,任凭多有定力的汉子也难把持,更何况这洞房花烛夜!
白天还是阴阴的天气,晚上竟然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殷红听着雨声,似乎混着杂乱的脚步声,还有叽叽咕咕的说话声。感觉门“吱呀”一声开了,凉风袭来,随之又“吱呀”关上了。
感觉有人靠近自己,正在揭盖头。“妈呀,鬼!”殷红大叫一声,推开面前男子冲出门,跑到院子被东西绊倒了,她跪在地上,挺起身子,给了自己一巴掌,疼,不是做梦,今天是她大婚的日子,媒婆说郎君高大老实,怎么会是这副鬼样子,且日后要与他天天厮守,她想着原本逃离那个令人惶恐的娘家,不成想又入了鬼屋,不由得“嘤嘤”地啜泣,任凭雨水滑落脸颊。
二.“鬼”面新郎
话说王家兄弟,王得福与王得财是双胞胎兄弟,身材五官长得是极为相像,若不是一些生活细节有不同,甚至是王老汉夫妻都分辨不出来,更不用说外人了。
王老汉夫妻勤快劳作,置了些田地,一家四口,倒也是其乐融融。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那年元宵,王老汉在京里做生意的堂弟回村来,顺便带了几箱爆竹。这王德福与王德财兄弟不过才六岁,玩心特重的年纪,他们趁大人们在说话,拿几根爆竹去外面玩。
王老汉夫妻在里屋只听到“噼噼啪啪”的响声,也没在意,而接下来,小儿子王得财哭着闯进屋来,拉着王老汉说:“爹,快去看,哥哥炸伤了!”王老汉夫妻跑到屋外,只见了王得福在大声哭叫“疼死了,呜呜……”,血污满面,赶忙抱进来擦拭干净,只见脸上已是凹凸不平,鼻子也没了半截,上嘴唇没了,只见一排白森森的乳牙,幸好眼珠子还在眶里,乌溜溜地转,两眶泪水开流。
王老汉赶紧去找了郎中,开了些止疼生肌药,但从此,王得福容貌尽毁,十六年过去,已是婚配年纪,可王家哪敢再给他说媳妇呀,前面说的两家,姑娘家人一见王得福立马掉头而去。不过,这次王老汉学乖了,他让王得财替哥哥相亲,再让哥哥洞房花烛,这时生米已成熟饭,姑娘反悔也无用了。
于是,就有了殷红逃出新房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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