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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梅子青

一双梅子青

作者: 白鹤余 | 来源:发表于2018-03-24 17:46 被阅读0次

前段时间,在超市里溜达,女儿拎回几包梅子,看着鲜嫩嫩,青莹莹的,央我打开,很是期待地吃起来,没吃几个就撂下了,我知道一向嘴刁的她吃不惯了。我随手拿起颗青梅,甜得发苦,浓浓的添加剂味道。看见我也吐出来,女儿撅着小下巴叹气,“妈妈,你小时候吃过好吃的吗?”好吃的?你妈小时候吃过的好东西比你吃的米都多!

一双梅子青

小的时候,我和弟弟几乎长在姥姥家,不光是姥姥做的饭好吃,姥姥家满院子都是好吃的。大门口是葡萄藤架起来的凉棚,七八月份里,葡萄由串串青珠变得通透,紫红透亮,我们一群小馋虫的眼睛就已经放光了,晚饭后,大人们在凉棚下乘凉,说笑,我和伙伴们拿根竹竿就去打葡萄了,酸酸甜甜的口感,干干净净的快乐。进门迎面是一棵老樱桃树,树皮斑驳,满是树胶,一入春花就开了,隔着好几条街都能闻到花香,小满时节,树上就挂满了橘红珍珠和馋嘴的娃儿们。往里走,是姥爷开垦的小菜园,种些应季蔬菜,我和弟弟一年到头也没闲着,春看油菜花,夏钻黄瓜架,秋尝嫩萝卜,冬馋梅子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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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姥姥腌制的梅子,还要归功于那两棵老梅树。姥姥说,他们结婚盖房子的时候那两棵梅树就已经很大了,也没舍得砍,一直安静地长在院子的一角。梅子,蔷薇科杏属,性甘平,味酸,多生于南方,为何姥姥家会有,估计是野生的。腊月里,过年前后,一觉醒来,淡淡的花香飘满整个院子,寻香而去,果真是梅子花的香气,淡淡的白,嫩黄的蕊,清清潋潋,青青妍妍,给枯筱的冬景添一幅冷艳。花谢去,就结了梅子,青如豆,密如芝。

春末夏初,梅树郁郁葱葱的叶子已经掩不住满树的青果,千万不要嘴馋想去尝尝,酸涩苦楚,难以下咽,嗯,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等到樱桃挂红的时候,姥姥会让我和弟弟打青梅,我俩屁颠屁颠儿特别卖力,因为我们知道姥姥又要做腌梅子了!树大,枝多,果密,我俩上蹿下跳,爬上爬下,累了就挂在树杈上歇会,禁不住馋虫,摘个青果,酸的龇牙咧嘴,姥姥在树下乐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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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下来的青梅,姥姥收集在簸箕里,拣出残叶,用井水洗去浮尘,在太阳底下晾着。绒绒青青的梅子,矜矜持持的裸着,散出清爽的果香,满满当当大半个院子,很是壮观。要多晾几天,不能图省劲,等到果子有点焉巴才好,一层一层藏进粗瓷坛子里,隔几层铺一层碾碎的冰糖,粗盐,用红泥封口,放在床底下一夏天。

等到八月半,中秋赏月的时候,姥姥搬出腌梅子,打开封泥,满满的酸爽马上溢出来,姥姥小心倒出上面的汁水,那是上好的梅子醋,做鱼特别好吃。我和弟弟早就巴巴地端着粗瓷大碗候在一旁,姥姥给我们每人盛一大碗,拌着春上新酿的槐花蜜,发酵后的梅果由嫩绿变成深绿,颗颗珍珠般团在碗里,拌上油亮亮的新蜜,晶莹剔透,惹人垂涎。舀一颗盛在嘴里,先是新蜜的饴甜裹着梅果的酸甜,滑溜溜在嘴里跳跃,刺激着味蕾,清爽香甜;咬一口,脆,鲜,酸,滑,爽,梅子特有的脆劲儿,发酵后变的滑爽,梅果酸甜味道混着槐花香气,在口腔中糅合,发散,弥漫,渐入佳境,我们吃起来大呼过瘾,一会儿功夫就见了碗底。腌梅子,解暑,生津,开胃,特别适合伏天吃。姥姥捞出余下的梅果,在通风处晾干,等到冬天,这是最拿的出手的零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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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姥姥家搬出了老宅,住进了现在的房子,老宅的梅树也没人打理了。去年清明,回到故里,特意绕道去老宅看一眼,院墙有些斑驳残破,门口的葡萄架早已不成样子,挪开栅栏门,满园野花,那棵老树樱桃早已枯死,院角的老梅倒是还在,只是树干大多已干枯,只有几个树杈上挂着零星青果,摘一颗咬在嘴里,别有一番滋味。犹记藤下少年情,徒留一双梅子青!

女儿听我说完,敛去嘴角的口水,跟我说:“让姥姥给我们做梅子青去!”,我也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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