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忆故乡

清明假期，带着孩子坐车去海滩，路过昔日的家乡旧址，我已经认不出来，只认出了那座山。车子飞驰而过，而我的心里荡起一丝丝的怀念……

大约二十年前，因为石化项目，我的家乡夷为平地。从此，过年、拜山都不能再回去家乡。家乡的影子，只剩下了回忆。

还记得那片海，有我尾随妈妈伯娘们出海去捡螺子挖生蚝的记忆。我也曾学着大人的样子，一本正经地用铁锤敲打生蚝壳挖生蚝，那些蚝子小小的，但肉很甜，可以和鸡蛋一起煮，回忆里都是清甜的味道。

我喜欢赤脚踩在沙子上，喜欢来回地行走在沙滩上，喜欢面朝大海听海风的声音，喜欢看浪潮起起落落……还有落日的余晖洒在海面上。

家里的那个大院子，有我很多美好的回忆。我们家族大，爸爸的兄弟姐妹十二个，几乎共用一个大院子。小时候，经常是很多个孩子一起玩。每逢堂哥堂姐和姐姐们放学或放假，我经常跟着他们在院子跳“飞机”（地上画一架飞机，有十多个格子，从尾巴开始跳至飞机头）、跳绳（用大麻绳，两边各站一个人各抓着麻绳一头不停地打转，可以一人跳，也可以群人跳，速度可以越来越快，哈哈哈，很好玩的）、玩老鹰捉小鸡、玩猜人猜名等游戏，还有各种讲故事、击鼓传花之类的游戏，感觉大堂姐总能想出一堆游戏来，很丰富多样。

院子的尽头是一个大门，大门的门槛是麻石做的，很坚固的样子。夏天，坐在麻石上，有种冰凉舒适感。大门出来是一条小河。小河也是我最怀念之一，以前好多次在梦里梦到家乡的这条河。这条小河刚好绕过我们整个大院。河水挺干净，夏天时很清凉，河底清澈可见一个个鹅卵石，很美。我趴在河边，还能听到水流的声音，我喜欢听那个声音。有时，成群的鸭子在上面戏水，还有时看到上流人家洗衣服的泡泡，让我觉得很可惜。不过河水是流动的，所以还是挺干净。夏天时，我喜欢把脚放进河水里，感受那种清凉舒畅。当然，有时也看到蛇，在水里游或钻进河床或河壁安家。天气太热时，还记得我们会跳进河里洗澡和玩水。那时的我们，好像还很少生病，没有什么感冒发烧的记忆。

河的前面是一大片稻田。还记得春夏时稻田绿绿的（应该是春天芒种后，不懂时节的我表示记不清），秋天金黄金黄的麦穗沉甸甸地压下来，很饱满丰盛的样子！冬天，则是一片干涸的景象。夏秋时那种一望无垠的清一色，跟天空的蓝色相映着，很美。我喜欢站在大门边，望着眼前那片绿油油或金灿灿的稻田，很容易陷入童话的遐想里……有时，我会勾勒出一个故事，有时会想象稻田里有一座小房子，房子里的人过着无忧无虑的像桃花源一般的生活（那时不懂桃花源，但就是有类似的想法）。至今，我对那种一望无垠的稻田或花海的图片，仍特别心动。

还有故乡的那棵大龙眼树。我曾爬上去坐和休息。有很多大头蚂蚁经常出没在树下。但就连这个，我都觉得无比想念。绕过龙眼树，思绪飘到了那条通往山的路。那座小山叫“牛望岭”，很矮，小小的，我小时就能一口气跑上去，还喜欢在山上滚下去，然后再爬上去，再滚下来。那时的自己，一点都不娇气，现在让我这样，我可能回不到从前了，再也不能这样翻滚自如。

山上有各种野花，大的小的，也挺美。我喜欢摘野花，粉色，黄色的，白色的……山上还有一些野果。中秋时，最多是那种鼓鼓的紫黑色的像大拇指一般大的小果子，里面很甜，多汁。我和姐姐们喜欢摘这种果子吃。此外，山上的还有各种草，有些很适合起火。我记得我割过，和姐姐们一起捆回家烧火。

还有山下的一片竹林，竹叶翠绿纤秀很美，竹林很美，也很阴凉。还记得，我跟着姐姐们一起把竹头的干片捆回家烧火。还有在竹林附近挖蚯蚓。我最怕大条的。记得有一次，大堂姐让大姐捡那些超级肥大的蚯蚓，我也不知是否是为了惩罚大姐，当时有其他比大姐还大的堂哥也在，我大姐委屈得想哭又不敢反抗，满脸地难受却只能把那些大蚯蚓一条条拾起，我当时很害怕被叫到，好在那时小，一般不会被安排到，现在想起都觉得恶心啊哈哈哈。

还想起，跟着爸爸或堂哥堂姐们到洼地捉田鸡。小时穷，经常吃不起肉，不时吃到捉的鱼或田鸡，就觉得非常幸福。记忆中，有拿着手电筒去照的，天没亮吧。爸爸手技好，照到一个就捉到一个。那时我不怕小田鸡，还能帮手捉，我还捉到过。我爸爸最拿手的饭菜之一就是田鸡焖南瓜，又香又美味。还有泥鳅，焖泥鳅也很美味啊。捉泥鳅更是，爸爸和伯伯他们，是很晚时打着手电筒去捉的。突然想起了我奶奶，她早年瘫痪，只能坐在轮椅上，但面容很美，端正的五官，秀气的气质，光滑的白皙的皮肤。奶奶年轻就很美，不然老爸伯伯他们怎能个个长得那么帅。奶奶老年的照片，依然挡不住她本来的美！我懂事起，奶奶就坐在轮椅上，总是面无表情的样子。爸爸说过，奶奶是一个极大气有爱的妈妈和妻子。在那个最艰难的岁月里，她每天任劳任怨地做着一个大家族的家务和农活。晚上，大家都入睡时，奶奶才有空给爸爸的兄弟姐妹们一个个缝补衣服，和把儿女们衣服一件件用灶台烘干。那时穷，衣服太少，每天耕田不够换，奶奶就弄到深夜才睡去，第二天就一早起来忙活。爸爸说，奶奶是那种从没有脾气，从来都和颜悦色的妈妈。她不是强忍着，是属于本身就很有爱极贤惠大气的那种。我真的特别想看看那时的奶奶，只是永远都没有这个机会。我也很感谢这样一个奶奶，才能给我这样一个爸爸。我六岁时，奶奶去世了，那时的我不懂事，还在棺旁笑。爷爷和爸爸他们也没责备我，只是叫我别玩，先到哪里去呆下……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年代那种生活，好像亲人间的关系要密切很多，好像亲情味要浓很多。虽然现在每逢节日，爸爸和伯伯姑姑他们也会聚一起吃饭。但感觉就是跟那个年代远不一样。那个年代亲人们真的是一起捉鱼一起种田一起放牛的，现在又怎能相比。可是，这个年代的物质丰盛和生活水平的极大提高，又是那个年代不能同日而语的。

远去的故乡，是再也回不去了！只是思念永在！

清明忆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