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清明

        故乡的清明果然又是水汪汪的，雨纷纷、柔柔地飘下，那必是亲人的眼泪；天沉沉暗暗的，配合着人们怀念逝去先辈的心情。
        我们离了大路，走小路，从山下往山上走。此时，故乡汝阳的小店北山，正展示着一幅巨大的画卷。
        满山遍野以绿为主打色，那是麦田、青草、绿树……；在绿色的背景里，有一片一片的油菜花，金灿灿地开放着。偶尔听得鸟儿婉转鸣叫着，只闻其声不见其影。这一切既肃穆又灵性。
        我们急切切走进这片绿色，走近祖先的长眠之地，献上鲜花与祝福，静默思念，昔日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眼前……
        北边不远处是老家的小村。母亲在世时总说：
        “那可是你们的老根儿呀，千万不能忘了！”
        村头的东场上有棵不大的杏树，我小时候放暑假从城里回来，吃罢晌午饭总胳夹一领草席，往杏树下一躺，美美地享受荫凉。今天，这杏树已粗壮高大，也很有些沧桑。我想它必定满树杏花了，在千里之外时就盼着见它，可是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树绿叶，见不到丁点儿花儿，难道是已经先开放了？低头一看，果然地上落有不少残败干枯的花瓣，叫我甚是伤感和惋惜。
        一扭头，却见前面的坡边有一树耀眼的白花儿正灿烂地盛开着。大家都说那是梨花。我们迫不及待地走过去，近距离好好地瞅瞅，又是看又是闻。这颗梨树，居然从粗糙黝黑的树干枝杈生发出嫩绿嫩绿的叶子，在绿叶之上开着一簇簇的梨花，仿佛是绿叶上覆盖了一层白雪；这花还有股淡淡的幽香。我惊诧于这树这花了，它们真是天地的造化、自然的杰作，在这阴雨绵绵的日子，就象银灯闪亮！没有人来打理培育，它们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扎根在这片并不肥沃的土地，花开花落，果实累累。他们是这北山画卷的点睛之笔。我们忙不迭地拍下树和花的倩影，还一起合照。再往远处看，山坡上也有四散的梨树开花，吸引着人的双目；间或也有粉红的桃花，艳艳的，比山下的开得迟。
        我们走近村子。村子已经消失了，再无人烟，人们都搬到平地处过幸福生活；只剩先前窑洞的遗迹，那是祖辈们休养生息的所在，我与兄弟姊妹也曾在此度过没有电、没有肉、严重缺水的艰苦且快乐日子。我们给晚辈们讲着过去的故事，惆怅感慨袭上心头。愣神之间，一只喜鹊不知从何处飞来，悄无声息落在不远处高树上的窝里，它一准是在喂养下一代……
        抬头望，更高更远处，巍然的伏牛山静静地矗立着，上千年上万年地守卫着这一方水土，阻挡着北方的寒风，吸纳了东方太阳的光和热，孕育出五谷杂粮，以使山村人一辈辈繁衍生息下来。我们也应敬拜它。
        脚下是黄土路，先前别村放羊放牛的都打此路过。秋天的傍晚，当我们端着饭碗在村口时，动物大军就从山上下来了，一时声震四方，羊倌牛倌们挥舞着鞭子，吆喝着走过。我不禁想到“牧童遥指杏花村”的意境，此时如有过客问我，我便会指向山下，如今小店镇酒店饭铺林立，繁华无比。
        此时的山坡上，春雨滋润中，土地里冒出各色野草野菜，刺角芽、茵陈最多。我们一干人等，带了铲子，袋子等工具，不多一会儿就收获满满；这些东西洗净晒干了，可以泡茶喝，能清火去毒，亦可拌面蒸熟粘蒜汁吃……。这属于大地母亲的奉献。
        这是是故乡最美的季节，是怀念的季节，也是播种的季节。我们需要播好自己的希望的种子，撒下辛勤的汗水，让先人们欣慰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