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爱情

在得知奶奶过敏的时候，我的心一下就被揪起来了，亲人身体抱恙，担心好像是条件反射。昨天老爸来电话，很客气地问我说今天他们可能都没有时间，能否让我陪奶奶去挂水。他平时就对我很客气，但对这件事好像格外客气一些，这反而让我觉得很不好意思，可能他一直认为一代人对一代人负责吧，每次跟我说到奶奶的事都会变得非常客气。

我已经很久没去医院了，每次去都会感慨颇多，比较容易受影响的缘故，今天也一样。看到奶奶躺在那，比前两年胖了很多，皮肤因为过敏有点红。时隔十几年，这形象倒是很接近我记忆中她的样子。加之隔壁床有个尚在牙牙学语的小姑娘，正在妈妈和奶奶的陪同下挂水，更是把我潜藏的记忆调遣了出来，今天一整天我都在思考，我成长的二十多年和奶奶老去的二十多年，到底是怎样过来的呢。

从出生到初中毕业，我都是跟爷爷奶奶一起住的，可以说我的性格养成，受他们的影响最深。不同于别人的隔代宠溺，奶奶对我一直都非常有原则，加上我从小骨子里的叛逆，直接形成了我们将近十年的“拌嘴史”。我“铁汉”的爷爷常常看不下去我那时候的态度，会偷偷地跟我说：“对阿婆的态度好一点，我会心疼的。”也许那是我在还不知情为何物的时候，听到过最甜蜜的告白。记得这样的话爷爷对我说过两次，他说完我就会消停一阵子。

其实我的性格有一部分是极像爷爷的，毕竟从我记事起，他俩就一直拌嘴。夫妻吵架“床头打床尾合”，我认为他们把这句话诠释得淋漓尽致，每次吵架不到三分钟，爷爷就像没事人去找奶奶，过了会儿又不知为什么事争论起来了。如此周而复始的相处模式，让我一度很好奇他们的罗曼史。直到现在我都羡慕那个时代的爱情，一辈子认定了一个人，就不太会分手。而我有段时间会想，那时候的人真的有爱情吗，还是说只是责任呢。爷爷有时候会半开玩笑地说：”那时候我长得体面，手艺又好，有人给我介绍了七八个姑娘，我都没看上，后来就看上你阿婆了。“这话他说过很多遍，我是百听不厌的，有时奶奶听到了，就会有些羞涩地嗔怪他。我也会私下里跟奶奶八卦那时为啥会看上我爷爷，她总会先笑一笑，然后跟我吐槽跟着我爷爷吃过的苦，也说没什么看不看上，他找人来说媒，就这样在一起了。

我没有问过多细节，只是每次从他们的表情中捕捉一些感觉。得出的结论大概是在该结婚的年龄遇到了还不错的人，那时候条件都差不太多，在一起的动机相对单纯，又是那样的年代，大家都忙着生存、抚养子女和创造更好的生活，一眨眼就过去了大半辈子。他们有爱情吗？肯定是有的，不然我爷爷怎么会那么乐于提及他们最初的相遇，不然我奶奶怎么会露出羞涩的笑容。只是相较于现在来说，他们的责任感更重，相扶相依的亲情，常常盖过了爱情的感觉。现在爷爷不在了，奶奶也变得很宅，时不时拿一本《心经》翻看，可能少了一个陪伴感觉，是无以言表的空落落吧。

想到这里，我突然收到C的信息，说刚见了那个男孩子回来，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也许是想到爷爷奶奶的事，我没了平时那种八卦的劲头，只跟她说不喜欢就别强求。然后说到我最近考虑的关于我们工作的一些事，和对于以后的设想，说着说着，心里突然有了一种释然。创业和遇见爱情并无差别，都是遇见对的人，走上一条对的路，不管是先有对的路还是先有对的人，结果都会是好的，至少可以长久地走下去。那些看似不确定的因素，有了对的人和对的方向，大概也只会成为我们若干年后互相调侃的素材吧。先是忙着生存，再忙着创造更好的生活，忙着忙着就携手过了一生，要真拥有这样的爱情，现在看来其实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