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阴:通俗的讲,即死人与阳间活人的对话。姑且说很迷信,但不同地方的人,皆有亲历者,把这种能通灵的人称之为:灵姑或者是神婆、捆同人,又或者是过阴婆婆。
我记得是九六年,上初一时的一个秋天。亲眼目睹了传说中的过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平时说话粗声粗气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大叔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喉咙里发出一个女人的声音。来吊孝围在旁边看稀奇的邻居都说是灵堂后躺在棺材里那个女人的声音。当时的场景十分惊悚,给我吓的,至今都心有余悸。
那是下半年了,天气转凉。刚好是礼拜六,父亲说:“你已经长成了男子汉,要有家的担当,也为了让我体会到~粒粒皆辛苦,汗滴禾下土的不易,懂得珍惜读书的时光。”让我早上扛着几十斤重的犁,赶着牛到小河滩上,教我学习犁地,一两个小时累得我大汗淋漓,双手酸软发麻发抖。
途中歇息的时候,父亲说:“隔壁村你们初中的体育老师,他曾经的同学罗全老师的爱人前天出了车祸不幸离世。让我去吊孝,上一份人情,乡里乡亲的,大家也一直都有往来。”我应吮下来。
回家的时候父亲扛着犁,我牵着牛我们边走边聊。
到家随便吃了点东西,洗完澡收拾了一下,接过父亲递过来的十几元钱,直奔罗老师家而去,中途我买了一挂鞭炮。 到他家门前的小路旁,点燃鞭炮噼噼啪啪的炸了起来,因为出了白事【指死人】,放鞭炮是对逝者的一种尊重,更是传承下来的一种习俗。
来到灵堂前,磕了三个头【逝者为大,也是一种习俗和尊重】,吊孝的人不少,但灵堂好像没什么人。一片冷清肃静的氛围,棺材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逝者冷嗖嗖带着血腥味儿的死人气息,突然一个冷颤,感觉脖子到后背都有阵阵寒意。我不经意间偷瞄了一下四周,挂满了道教超度逝者的符文和长长的相关画卷,全是地狱里受刑的画面,有下油锅,火烧,锯子锯的……挺瘆人。我更不敢看向棺里的逝者,心里发怵,挺害怕,真担心冷不丁她从棺材里突然站起来,更恐惧回去晚上做噩梦。
我转身小跑来到外面人多的地方,刚站一会儿。突然看到不少人拥向旁边偏屋,能够听到七嘴八舌的喧闹声。有人叫,李叔你怎么啦?李叔你怎么啦? 大家快过来,有人倒地下了?
忍不住好奇,我也凑过去看热闹,挤近才发现,有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大叔四仰八叉躺在地下,微张着嘴。有一小伙儿蹲在身旁慌乱地叫着李叔,李叔,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大家围在四周毫无顾忌的议论着,有人说是心脏病患了?可能猝死了?也有人说是脑袋生病了?乱七八糟的。
正在大家手忙脚乱不知所措的时候,离奇的一幕出现了。
“把罗老师叫来,”一位中年女人的声音貌似从倒在地上的大叔嘴里传出来。一瞬间周围的人突然安静下来。蹲在地上的年轻人也腾的站了起来,往后退了一步,瞪大眼睛看着他的李叔,大家都齐刷刷直直的叮着躺在地上的人。
“你们快去把罗老师叫过来啊!我有事要交代。”这次大家听清楚了,看明白了,是一位中年女人的声音,从大叔嗓子里发出来。一瞬间,屋子里安静下来,没人敢说话,更没人敢接话。大家你望望我,我看看你,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时有一位年纪较大拿着旱烟袋的男人说话了,逝者生前一些事未了,放心不下,指了指李叔旁的侄子,你快去把罗老师叫过来。小伙子神情慌乱,表情愕然“噢,噢”像小鸡啄米的点点头,拔开围观的人一阵风的冲了出去。
这个间隙大家谁也没有说话,躺在地上的李叔再也没发出声音。片刻,外面传来小伙子的声音,罗老师,在里面呢!快,快!大家让开,罗老师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蹲在李叔旁,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人,又抬头望了望周围的人,皱了皱眉,满脸狐疑。虽然披着重孝,但看不出有多少的悲伤。
“老罗啊!……这些年……我……静芝…对不起你呀!”【之后听别人闲谈原来罗老师的老婆外面有人呐,他们的感情这些年一直不好,只是没有离婚而已】李叔又突然断断续续充满柔情的冒出这一句,依然是一位中年女人的声音。蹲在地上的罗老师冷不丁也站了起来,往后挪了挪。
“我外面还有一些账没有收回来,借条和存折在大姐家的箱子里,密码你记住xⅹx,”
“我最放心不下的是我们的两个孩子,我没有管好,没有尽到做到贤妻良母的责任,真的很惭愧。”罗老师直直的盯着李叔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一直…记恨着我,这些年…即使我回来,到现在……你连话都不想和我说……”女人的声音充满了愧疚,充满了爱意,带着哽咽。罗老师流泪了……
突然,罗老师柔声说:“我不恨你了,你有什么心愿都说吧!我记着呢!默默的在点头。”
“老罗啊!感谢你,两个孩子你以后会更辛苦…千万别让他们辍学,更别让他们学坏。让她别记恨妈妈……为娘对不起她。”无奈哽咽的声音中能强烈感受到她的不舍与愧疚,罗老师默默点头,任由泪水长流。
“老罗,最后一个请求,送我出家门的时候,你能不能将我安放在xxx前的小山丘上,那里热闹,孩子们放学回家来来回回,能守望得到。”陈老师点头。
“老罗,没有时间啦!我走了,感谢你!”便再没啦声音。大家都愣愣的站在那里盯着躺在地上的李叔,没人发话,好像都还在梦境里。
突然,拿旱烟袋的大叔说话了。小伙子:“快,快,快,把你李叔叫醒过来。”噢噢“李叔,李叔,李叔…”
又让小伙子不断的掐李叔人中【上嘴唇中间】,慢慢的听到了李叔的叹息声,大家把他扶在椅子上坐下。“哎呀,累死我啦!我怎么躺地下啊?这么多人站这里,你们在干什么啊?”这声音粗狂厚重略带嘶哑,跟先前躺在地上的李叔说话的声音完全不一样,满脸惊锷望着周围的人。
从进偏房到出来整个过程,我心里一直都处在异常的害怕紧张中,后面好长一段时间,心里都有阴影。
下葬的那一天,罗老师把他的爱人葬在了那个能守望到孩子们放学的小山丘上。
以后很多年直到罗老师去世也一直未娶。
下一个小故事【叫魂】~村北一位道教传人的亲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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