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书行影
如果行走和记录带给我富足美好,我又何必追随喧哗熙然?
—题记
耳畔只有时起彼伏的鸟鸣。晨风清凉。我蹲在满眼苍绿的茶园边隅记录下自己的思绪。
这种感觉久违了。
曾经有一段很长的时间,我每天五点钟起床,行走一小时,然后敲下一两千字的文稿,赶回,正好赶上放在锅里定时的早餐煮好。
催促女儿起床,一起开吃。而后开始一天的生活。
傍晚,再次步行一小时,带着女儿。
当这样的生活方式成为我们的一种标签。当地人无不说我们的生活习惯真好。他们说自己要是难得有空也都不想动,只想往床上一躺。
期间有一位服装厂的老板娘从瑞安回来不久,因为受两个小孩的羁绊,她被迫留在家乡。这种山城僻壤寂静。她一度适应不了,郁郁寡欢了很久。她也跟着我行走了一段时间。她热衷于世俗生活,不时中断,只有我无牵无挂坚持了下来。
突然背脊感到一阵发凉,把我从记忆中抽离了出来。刚才行走的路上脱掉了外套,这会感到了冷冽。急急把衣服穿上。
在这座山城,遇到了停水。每年几乎都会经历两次停水。有时长达一个多月。吃喝都没有来处。那时才体会习以为常的稀松平常有一天也会被打破,会失去。而我在之前从没有要珍惜扭开水龙头就有水这种幸福。
没有经历失去,不会懂得珍惜。
那天坐车,有一群老人在聊天,他们不停感慨现在的生活真是幸福,衣食无忧,什么都不缺。他们苦过,所以觉得跟以前的动荡比起来多么幸福。反观现在的年轻人,他们哪个觉得自己幸福了?早起上个学,都苦哈哈的。哪个不是吃好穿好,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所谓的幸和不幸都是相对的。
行走中,遇到清早赶去上学的小学生和中学生们,在晨暮朦胧中,他们三三两两朝我踽踽走来。有的低头沉思,有的边走边吃着早餐,有的睡眼惺忪,哈欠连连。
看到女孩子的时候,我会想到多年以后我女儿的模样。成长真是一件多么美好有趣的事情。从嗷嗷待哺到亭亭玉立。
有次清晨还遇到一位黑人,全身素黑,寒冬腊月,他一身黑,还裹着一条纯黑的围巾。我的眼睛近视一百度,散光七十五度。在山城的清晨,晨雾朦胧中,当时我只觉得晃眼,有一个黑色的像木头一样的东西在我前面晃动,缓缓朝我挪移过来。没有心惊胆战是假的。走近一看才发现是个黑人,有两只黑色的眼珠子在转动。后来和朋友心有余悸地说起,他说那是他工厂里的一位客户。
有一次夜幕低垂的夏日傍晚,我一人行走在山间小路上,两旁是苍翠的茶园。突然天公不作美,急急地下起雨来,倾盆大雨,雨水如柱。我躲避不及。方圆几里之内也没有人家。只有在山间小路上的半途有一处木质的农家小屋。我顾不得细思,直奔那处房子。
那是一幢两层楼的木质老式房子,前廊上有突出的屋檐。我就立在屋檐之下暂时躲避雨水的淋漓。
屋檐一旁堆满了已经垛好的木块,高高垒起,沿着木质墙体。再往右有一扇木门敞开着,从屋内透露出些微昏暗淡暖的灯光。
我不自觉地移动双腿,往那扇门走去。
一个老人背着我,坐在灶前烧火。屋内简陋无比。地板还是泥土的。
我打了声招呼,那位微驼着背的老爷爷回过头来,我跟他说明缘由,希望他能够找一个纸盒子或是塑料袋子给我遮雨,遍寻不着后他起身从横梁处取出一把雨伞,说借给我。
非常古朴的屋子,没有我们习以为常的从网上购物得来的纸盒子及从市场上购物的塑料袋子。只有木头,泥土及野草。都是纯天然。那把雨伞可能是他最值钱的物什了。
我于心不忍,但仍旧接下了。我信誓旦旦,第二天立即给他送回。
当我把雨伞还给他的时候,同样是有雾的夜幕低垂的傍晚时分,他仍旧在屋内烧火。
当他明了我的来意,他起身,蹒跚着接过我手中的雨伞,他跟我寒暄。言语中满满的关切,犹如我的爷爷和外公。没有陌人的生疏。倒是像日常的嘱咐。天快暗了,路不好走,你一定要小心。神情自然,和蔼关怀,言语柔和。我转身离开,他一直目送着我。
一个不认识的山中老人,带给我最深切最淳朴的感动。那份感动来自于同为人类的真诚关爱和认同。
有一种感情就是那么微不足道,却令人缅怀不忘。
太真实。
即便不相识,有些关爱,都是相通的。对方都能感应得到。
我特别珍惜这种情感。没有任何利益夹杂。就是出于为你好。关心你。
也在行走中遇到过一位老人,他感叹说自己年纪大了走不动了,神情里满是遗憾。他看着气喘吁吁的我和女儿,寒暄道,说上来还是挺吃力的,下去还好。他说他以前经常走。如今已经走不动了。下去还勉强可以,上来就吃不消了。那是一段蜿蜒盘旋而上的山间公路,稍微有些坡度。
从他身上我看到了自己的以后。当我进入耄耋之年,也会面临他的窘境。所以我很珍惜现在强健体魄的时光。
生命是一个过程,他的面貌是我提前的呈现。
趁年轻,趁还能动,别蹉跎了时光。千金难买还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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