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水湄青萍
还是暮春时节,这雨却有点夏天的意味了。才在桥头闻得几声雷响,接着便噼里啪啦落下豆大的雨滴来,待得跑回了家,才定住了神,屋檐下已是水流如注了。真个有人拿盆直接泼下来似的。
整个清明假期,雨时断时续。乡村山野的一切,似乎也因着雨,添了美丽的容光,添了忙碌的身影。
田地一片绿意汪洋。原来枯黄的烂稻茬,已叫大片油菜花的勃勃生机给掩住了。紫云英和看麦娘散散落落地生长着,随意又自在。
麻雀成群,叽叽喳喳,欢腾着飞上飞下。鸡鸭漫步,悠然觅食田间。白鹭轻巧地落在田野里,又呼啦啦飞起,似一片片羽毛,在远山的剪影中,盘旋飞舞。末了,又栖息在松竹的梢头,如一朵朵云。
天地间,只有两大一小走在田地中间的大道上。小女儿嘻嘻闹闹,蹲着身子,将头埋在膝间,佯装石头。父亲将计就计,作被绊倒状,东倒西歪,踉踉跄跄,惹得娃儿大笑,玩得乐此不疲。母亲嗔笑父女为“二傻”,随他们疯去,兀自沉浸在田间水流的歌唱声中,哗哗哗哗……
茶叶疯长。一垄垄茶树,在山腰上重重叠叠,在园子里郁郁葱葱。人们戴着斗笠、披着雨衣,双手上下翻飞,埋头采茶。忽而忆起儿时的采茶时光,同着一群小伙伴,腰间系着袋子,穿梭于茶树间。渴了喝山里的清泉,饿了摘地茄子吃。摘得的茶,在包头那里换几块钱,买一根糖水冰棍吃,真是快乐。
春笋如箭,纷纷刺破泥土而出。人们挖笋的速度远赶不上它生长的速度。没有日头,晒不了笋干,做成“笋鲜”,又吃不了许多,所以只一锄头砍倒,搁在山地里,也懒得拿回家。过不了多久,那留下的春笋,就窜得比人还要高。外面棕黄粗硬的笋壳也会脱落,露出碧青碧青的颜色来。
雨后青山,澄澈如洗,云气缭绕,美不可方物。山涧溪流,远则如白练,挂于石壁上,近则喧腾如雷,从高处奔泻而下,几欲湿人衣裳。山花正艳,或红或紫或白,于青翠山色中跳跃而出,真是令人百看不厌。青苔吸足了雨水,苍翠可爱。偶有奇花异草出现于视野,或形如蛇身探出,或作鸟儿展翅欲飞状,实为惊叹。
村人之墓,常隐于山林中。儿时总心生恐惧,每每瞥一眼,便拔腿狂奔。然,再回望青山多姿,能与此中长眠,亦是幸福。
如德富芦花所说:“生于土地,食土地之所产,逝去后回归土地。我辈原本是土地的精灵。”
但,终究,我不是归人,只是这个乡村四月的匆匆过客。
摄于老家
台湾独蒜兰,摄于九龙山 灯台草,但感觉更像蛇身 山间紫杜鹃 红杜鹃 古村落 春山可望,云气缭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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