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香林寂

在山林中漫步，随手扯了一片树叶，放到鼻尖闻闻，有一种浓郁的又带着甜甜的香味。此时感觉语言的不尽处，比如山林中一种鸟叫声，你说是啾啾啾还是呱呱呱都没法形容，又好像汽车发动机的打火声，为了一个鸟叫声你都无法找到准确的词语，又比如林木的颜色，一样无法准确定位。

但那种浓浓的香味，是小三角枫叶子的气味，气味在头脑中也是有记忆的——四十多年前，我还没上小学，在外婆家的后山，红色的山坡，湿润的空气夹杂着山林特有的芳香，我独自一人，最喜欢这林中的幽静，看到山中有几棵三角枫的树苗，便回去拿来了栽头，应该称花锄容易理解，就是专门用来栽菜的小锄头，一个人静静地把三棵枫树苗挖出来，返回外婆家。

“孙子哟，你挖这树苗干么子呢？”外婆问我。

“带回家栽呀。”

“这是山上最没用的树。”外婆说道。

“这是红枫，到秋天，这山上最漂亮的树。”我辩驳着。

至于那三棵红枫有没有真的带回来，估记是没带回来栽啦，自己家乡一直是没有红枫的。

外婆家的后山一直是我心灵的庇护与慰藉之地，三舅每次打柴怎是带着我，那人高的茅草，跨也跨不动，也许是小小身板的原因。山里有种糖刺果，红红黄黄的，三舅经常帮我摘来，然后用鞋底把刺犁掉，掰开给我吃，有种甜甜的滋味，山中还有一种鸟呱——呱的，三舅告诉我叫‘沙和尚，’沙和尚究竟是什么鸟，我一直未去落实。后来三舅在一次生产队出工中，因事故而逝。这些就成为了我对三舅一点点的回忆、幸福的记忆。现在满山坡的糖刺果，我也只是看看啦。

高考失利的那一年。一个人带着几本厚厚的小说，骑着自行车，来到了十公里以外的外婆家，躺在山中茅草中，“流光容易把人抛。”鼻子能闻林木的气息。看着小说，想眯一会就眯一会。那头顶的树叶青幽的光。一直到外婆的呼唤我吃中餐。

成年以后，必将去面对社会，必将去自谋生活。而山总是与我那般结缘，我上班的新厂，也是近郊，开一条路深入，厂子的四周也是山，在秋天里，山里的狗尾草摇曳，野藤上挂着一爪爪红色的小果粒，在山里享受一个人的孤独，山寂寂，风习习……

山香林寂，也许总是属于一部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