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签： 传奇 死亡 之死 粉蝶 季节
2007-09-11 09:43 阅读(9)评论(0)
早上等车的时候，我站立的前方——马路牙子下面，安静的躺着一只漂亮的粉蝶。嫩黄的底色，点缀以星星点点的深沉的斑斓；两支曾经傲游花丛蕊间的翅膀悄悄的合在一起。整个身体就那样躺在了路边的柏油地上，没有任何惊诧和恐慌，也再没有一丝炫耀和骄矜——生命已毫无生息。
通常，一只蝶的死亡并不能引发什么，只是天地间一个小小的生物往生了而已，随后循环的时节里，还会有无以数计、前仆后继的类似生命诞生，所以单个的生命就这样容易被淡忘、遗弃。还说这只蝶吧，她堂而皇之的那样躺在地上，甚至不是生她育她的泥土地，仿佛睡着一般安详。曾经蝶戏繁花、翩然天地的优游自在已一去不复返了，像做了一场前世今生的梦吧，——不，也许这仅仅是我的想法，在她曾经存在过的生命里是一场豪华的舞会，散发着高昂的绚丽光芒，足以荫蔽其死前之苍凉吧。谓其苍凉，或许有些言之不实，她那么安详的姿态，怎么也令人想象不到其临别世界那一霎那是怎样的感觉，或许是一种“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的满足吧，当然，她的所谓江湖，已是另一个世界里的另一种形态了。然而，如果说还有什么可算是苍凉的地方，或者说是遗憾的地方，便是最终也没有回归到大地的怀抱，没有泥土覆身的归隐，赤裸裸地将遗体曝露于尘嚣繁华，应该是最后的缺憾吧！再细想一下，这种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的死法未尝不好，其洒脱无畏实在令人堪叹。不过，这只是我一人一厢情愿的想法，或者，她临死前终于坚持完成了最后的心愿，再也没有力气为自己身后的寄身之所打算，也大有可能。但无论是哪种猜测也罢，真实也好，都让人感叹和感激——一个生命最后的执着或选择。
再来想这只蝶之死的原因吧，时下已过白露，秋气渐浓，仅看北京的天气，已是萧条不复往日盛况，温度的下降、气候的变化，于蝶而言，是一道死亡的催命符吧。一个季节的终结，一道呼吸终止，时间，于每个生活着的生命都是锐利尖刻的锋芒，或许人会说：季节你走吧，一年有四季，一生有百年，短短的一季仅仅是时间洪流中的九牛一毛，不足以令人惧畏，不足以令人感怀。那么，一个季节结束了，一个生命消失了，一道风景变换了，一个世界转移了，我们仍旧可以无动于衷吗？也许，说这些都有点多余，《红楼》有云：此系身前身后事，倩谁记去作奇传。一个故事，一段传奇，都是以一个生命做载体的，对个人而言，身前之事终究算不得故事，更谈不上传奇，也没有人会关注所谓的故事和传奇，包括自己。而转换至身后之事，历史的沧海里便要多一份沉痛的悼念，一袭悲哀的悼文，所有身前功德细细道来，于是成就了一个死亡之人的身后奇传。于这只蝶而言何尝不是如此，人与人如此，人与蝶又能分清楚什么区别呢，恐怕最大的区别就是年限了吧！一个蝶的生命之期与一个人的生命之期相比，无异于萤火斗皓月，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所以一只蝶的死亡，其身后之事就不必让人匆匆忙碌了吧，不必搜肠刮肚怀念其身前美德，更不必费尽心机粉饰其生前错误，这便是真正的死而后已吧。实际上，一只耗尽生命之力舞动一个季节的蝶，单论生命质量是没有任何缺陷了吧，这不同于人深思什么存在的意义与一万个为什么，到头来连自己是谁都说不清楚，身后之事还要让别的活着的人深深忧虑，哪托得起潇洒二字？
回归正题，在看到这么一只羸弱的粉蝶躺在我的脚下时，针对以上感觉，曾经想过要让她入土为安，以一个人的思维来安置她的后事。只不过，环视一周，这个钢筋水泥的大都市里竟然片土难寻，林林总总的风沙尘埃满布，唯独罕见厚实浓郁的泥土芬芳，所以只得作罢。也许，让她自然风化，随风消逝，再回归其不为人知的根源也是一种可以寄托的选择，也许正因为这样，所以蝶才能够无忧无虑的放下自己未出世的幼卵而安心的放任自己沉眠于人世的大道上吧！转而自思，如果有一天也能够做到这般洒脱自如，不再计较身前身后众多纷繁，即便霜满大地，柳絮翻飞也可以无动于衷了。一任草席裹尸、流萤漫天，我自逍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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