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之二

铁沙盖公社有所旗属中学，人们称之为铁沙盖中学，简称铁中。

一条沙梁从布连河的下游向东延伸，经上沙盖村，三间窑直达下沙盖村，沙梁南为洪水冲积形成的滩涂，铁沙盖中学就坐落在三间窑村后的梁顶上。

初来铁中的我，看到校园那宽阔的校园，整齐的校舍，还有那校舍间一颗颗挺着胸膛的白杨树感到惊奇，即使校园外西边那平坦操场，宽广的环形跑道，和跑道上跑动的学生们都让我激动不已。特别是操作西边有一片小树林，那郁郁葱葱的绿色显得那样的幽静和安宁，真是个背书学习的一个好去处，后来才知道，在这片小树林，发生过许多动人的爱情故事，是懵懂的少男少女心中的伊甸园。

我们对未知的好奇和巨大热情，是完全出于不知餍足的求知欲，这样强烈的好奇心，几近于对食物的追求。

夏娃对伊甸园中生命之树、潘多拉对那个装有未知的盒子，都是出于好奇，才产生了许多人世间的传说和美好。

铁中也有像我这样对外界了解几近小白的学生，他们看到铁中伙房那高高的烟囱，感到震惊，心中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好高啊。这种惊叹足于和当时村里修建的扬水站那高高的石渠相媲美。

在这里让我觉察到外面原来那么大，那么多新奇百怪的东西，这些东西就向发芽的种子，让我对外面世界产生了向往和憧憬，希望有一天走出这片丘陵层叠的山水，窥探这方山水以外的世界。

让我好奇的不仅是铁中校园，还有校园内的各种设施，我被铁中的图书馆征服了。啊，这得有多少书啊！看着满载书籍的书架排满了一问教室，我不由自主地感叹起来。还有一名中年女老师负责管理，后来才知道那是赵海英副校长的家属。从那时起，我心中就有一个梦想，我要读尽天下的书。现在想来，有点可笑。

在《庄子.秋水》中：“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想来那时的我，也就是一个独陋寡闻的井蛙和夏虫了。

后来在铁中，我经常去图书馆借书，铁中的图书馆，每个学生每周最多只能借一本书，每周只能借一本书，本就是防止学生借阅太频，影响学习。但每周一本书，怎么能读尽天下书呢，不过我的这些苦恼很快就被同学解决了。

那时班中的座位是根据身高安排的，由于我的个子矮，就坐在了最前排，邻桌是一个叫王幂生的同学，他也很喜欢看一些课外书籍。他借的书完全帮我解决了每周只读一本书的尴尬。

王幂生不仅学习认真，也善于和老师们沟通，他和老师们处的很融洽。别的同学一周只能借一本书，他却能借到几本，他借到的书解决了我看书的问题，现在想来，人与人之间是有很大差别的。

那时我读了许多书，如《保卫延安》、《钢铁是怎么炼成的》、《敌后武工队》、《野火春风斗古城》、《平原游击队》、《家》、《春》、《秋》等等。

第一节是数学课，一个身材削瘦，个子较矮，戴着一副近视眼镜的年轻老师来到了我们班中，他就是数学老师乔亮，高一数学第一章为集合，在课解集合时，经常会引用“三十二班是一个集合”，下课后，粟志和同学学着乔老师说这句话，惟妙惟肖。

看着乔老师的侃侃而谈，我不自觉地与初中的安老师联系在一起，安老师也是师范毕业开始教我们的数学，他对我很好，每天中午我不能回家，就在教室休息，安老师经常来教室，给我讲过许多的数学题，尽管他讲得很深刻，但语言逻辑和组织稍有欠缺，比起乔老师还是略差一筹。

安老师的一个负责的老师，他不是一个好老师，后来听说精神上出了点问题，很是挽惜，他是一个好人，我一直都怀念他。

在铁中上学初期，我经常把这些高中老师和之前初中的老师作比较。王扩老师是我们的班主任，他的化学教的很有特色，具有很强烈的感染力，娓娓动听。听他的课就如战士听到进军的号声和战鼓激扬之声，有种金戈铁马的冲动。而初中化学老师叫李九思，也是我的班主任，他讲课感觉就你小溪流水，微波不惊。就像是诉说着家事的母亲，润物无声，两位老师都善长对重点和难点的把握，但王老师对知识点的处理更具有独到的特点，他们的音容一直记在我心里，愿他们安息。

我好像一个口中含着糖块，眼睛还盯着盘中其他糖块的小孩，贪婪地接受着周围传递给我的信息，一时也忘却了初来时的焦虑和忧心。铁中晚自习别具特色，这也许是时代特色，每个晚上八点半后，晚自己结束的响起后，教室里的每个同学不约而同地将放在窗台上的煤油灯放到了自己的桌子上，此时，教室里的电灯也熄灭了，嚓嚓的火柴燃烧的声音响了起来，煤油灯火苗将教室染成了深黄色，斑驳的阴影在教室周边和窗口的玻璃上晃动，远远看去，铁中就像大海中的飘泊的小船，显露出渔火点点。

煤油灯映衬的教室忽明忽暗，袅袅的青烟向上扩散，在教室内的上空形成了灰蓝色的烟雾，随着空气的流动逐步从教室敞开的门中悠忽悠忽地飞了出去，浓烈的气味，远处就可以闻到。

“铁中教学好风气，电灯油灯全用起。不管你是男和女，上完自习长胡须。对着墙角吐口痰，里面全是黑团团。”这首打油诗道出了学生上完自习的状态，男女生在自习学习中，随着呼吸，黑色的烟煤被吸入到气管，也被挂在少年少女那充满绒毛的嘴唇上。

夜晚十点过后，同学们开始断断断断续续地离开了教室，当最后一盏灯熄灭后，铁中与新来的学生才慢慢地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