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历过的两次高考

我亲历过两次高考。

我们那个年代，高考是7月7日和8日，火红似火的七月也因此被称为“黑色七月”。

我的第一次高考，是在1990年。因为偏科严重，我其实是很没有竞争力的。我是文科生，偏爱文科，数学课上都是在看小说。那时候的老师压力没那么大，数学老师也不管我。语文和英语是我最拿手的科目，地理政治等科目我也很好，但是我历史学得不太好。历史老师因此说过我，“你就语文和英语比别人好，还不好好学历史，看你怎么办？”

其实，我不是不好好学历史。说实在的，当时的历史老师教得挺好，她是我们的段长，是比较负责任的老师，我也对历史挺感兴趣。但是，我真的很讨厌背那些时间。整天打来打去，那么多战役，那么多时间，我总是很难把时间和事件串起来，可能当时我的智商还发展得不够，学习方法也有点问题。

其实我还是很上进的，很想考上大学，跳出农门。我妈最常跟我说的一句话是，“你要好好学习，考上大学，有个好工作，否则你得戴着眼镜做农活，会被人家笑死。”

这句很朴素的话，说出了当时农村学子的命运：只有考学出来，变成城里户口，找一个稳定工作，才有出路。

第一年的高考，我落榜了，说实话，我们当年的录取率很低，一个班级能考上中专以上的没几个，偏科的我，数学，满分120才考了三四十分，语文也没发挥好，成绩平平，落榜是情理之中。

和录取分数相差不多的我，肯定是不甘心的。我跟妈妈说，我要补习，明年一定能考上。说实话，我真的是一个热爱学习的孩子，哪怕我会在数学课上看小说。正如我好朋友安安跟我说的一样，“你要好好复习一年，明年考上去，否则你的才情会被那张张考卷所埋没。”

是的，那个时代，除了考学出来，我没有别的出路。我不承认自己不行，也对自己一直抱有希望，我不可能让爱看书，爱写散文的自己，沦落为一个农民，戴着眼镜在田地里劳作一生。

于是，我回到熟悉的母校，开始了我的补习生涯，还是原来的教室，还是原先的老师。

我比以前更认真学习了，对于数学，我也稍微有了点兴趣。曾经也有过挑灯夜战，边打蚊子边做数学题的日子。看着唯一一本教辅书，做出一道数学题，就要开心半天。小说还是要看的，散文也还是要写的，青春期的萌动你没办法克制。

妈妈为了让我补习，去帮人家拉煤赚钱，那时候的生活还是比较艰苦的，为了我能继续读书，她没有怨言。她拉煤的身影激励着我，成了我记忆里挥散不去的永恒。

第一次高考的前夜，我没有睡着，第二次依然如此。我早早地上床了，头脑却异常活跃。老师说过，睡不着不要紧，不要紧张，不要担心，它不会影响你第二天的发挥。所以我不担心，我听着客厅妈妈拜拜祈福的声音，浮想联翩……

考完试，我跟妈妈说我要去打工，当时，村里开始有人办厂，我便去了他们的工厂，做流水线上的工人。我没吃过什么苦，干了两天就不行了，火气大，流鼻血。我被妈妈叫回来，她说，你干不了农活，也干不了工厂这种活，你天生是读书的命。

是的，我也一直认为我天生是读书的命。所以，我跟她说过今年考不上，明年我还要再读一年。

录取通知书在某个我生病在床的日子到来。当邮递员自行车的铃铛声和呼唤我名字的声音同时欢快地响起的时候，我的病马上好了一大半。那时的心情是喜极而泣，但没有涕泪，有的仅是欢快的笑声，响彻我家的三室一厅。

一纸通知书宣判了我的一生，从此跳出农门，与书为伴，在清净的象牙塔里与孩子为伴。当老师是我的第一志愿，我算是如愿以偿。

妈妈的付出也有了慰籍，她到寺庙各种拜拜，各种感恩。她还四处去宣扬，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把我培养出来，那是她喜悦心情的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