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少年与狗
《故乡盛夏的黄昏》盛夏七月,太阳渐渐下山的黄昏,猪圈棚子边上的一棵榆树正挡住了太阳的光线,那光线已是不再强烈的。西边的天通红一片,吐出深橘色的光晕。叶片上也呈现出橘子半红的光来,模糊的,是不透明的,使得每片叶子羞答答的低垂着。
小河边的微风阵阵的吹来,路两旁片片绿油油的稻谷田,就似起了浪一般,不停地涌动,轻轻地翻滚。稻谷田里生长着的绿色旺盛的秧苗,不知何时渐渐抽穗开花儿的,很有涨势了。田埂上的野草也正疯狂的拔节,相互交错凌乱着。田埂上还有个打猪草的妇人,弯着身子不停用弯镰刀割下野草,然后把那野草一把一把捋好放在大大的竹篮子里。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把稻谷田的田埂修得格外平整。
故乡记忆中的黄昏:总有着哥哥小杰的身影,他穿着蓝色背心,赤着胳膊,穿着拖鞋,牵着他的哈姆,只身前往家门前的小河。瞧,他又给长高又壮实不少的哈姆配置了一条新式狗链,亮的刺眼。我像个跟屁虫,跟在哥哥的身后,寸步不离。眼看着已经要到了小河,哈姆早就迫不及待得要挣脱狗链子,奋不顾身得往河水里钻,哥哥牵着狗链,紧跟哈姆的身后,好几个踉跄,差点儿翻几个跟头,鞋子也跟着掉了,哥哥使劲儿把狗链子往回拉,并大声训斥哈姆。哈姆很听话,乖乖停下,不在勇往直前。哥哥蹲下抚摸哈姆的头,并松开哈姆脖子上的项圈,狗链子打开了,哥哥发出口令:“去!去!”哈姆重获自由,像疯了一般,兴奋的朝小河位置的大石包儿飞去。
它噗嗤一声就掉进了水中,在那清清一汪深水里,四肢狗爪子不停地拨弄着水花,快乐的游泳。它还故意把头扎进水里,又探出头来,伸长它的舌头不停地喘息着,水珠似的长线从它黑色的睫毛滴落,然后流进它的嘴巴,便又耷拉着自己的耳朵,伸长舌头舔干水花。哥哥早已经脱掉他的蓝色背心,像一条泥鳅在水里游了好几个来回。
我在岸边看他们嘻戏,寻找黑色正方形的石子儿,丢几粒,朝他们飞打过去,哈姆不停地朝我叫,我却不敢下水,怕回家又被母亲教训,便递给哥哥一块儿香皂,他给哈姆洗个干净的澡。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母亲不知何时到来,叫我们兄妹回家吃饭。哥哥给哈姆从新套上项圈,它不情愿就犯,发出低声的吠叫,像撒娇的孩子,然后哥哥牵着它,我们经过村庄的稻田,一道回了家。
只是开春儿的时候,路的两旁还是一块块的闲田呢,干巴巴的,裂了缝,炸开一条条的长口子,那口子里探出嫩草儿的头来,整片田地又开始新绿。这时候,还没有庄稼人开始播种呢?再过些时候那田地就不止新绿了,到处开遍了紫色淡红的野花,五个瓣儿,六个瓣儿,亦是好看极了。
曾儿时起,总爱跟在哥哥的身后,站在他的旁边,在那开满鲜花的田地,听他诉说着他的理想,谈着他的大学梦,还有在哥哥身旁安静的哈姆。
也许大柳树下的村庄再也没有比这儿还美的地方了,没有人来点缀它们——那些可爱美丽的花儿。只有我的哥哥,那个曾经只有十八岁的少年,和他的哈姆,“他们”点缀着整个春天。当眼前一座座高大的山把这儿的春天给遮挡起来,却怎么也遮挡不住那少年一腔的炙热,春捎来了希望。他想要翻越那眼前的高山,他要逃离这个叫做马桥的小镇,他想抛弃那个叫做大柳树的村庄。哈姆阵阵的吠叫声,彼此起伏回荡在大山间,它仿佛要亲眼目送那少年,将走出大山时离去的背影。
等到秋下,又一年的开学,哥哥的大学梦破碎了。当一切成为泡沫,他郁郁寡欢着,终日沉默,萎靡不振了好些时日。往后的岁月,只有哈姆一直跟随陪伴着哥哥,一起去矿山,一起去河里洗澡......
而今,那少年早已为人父,有所担当的挑起了家中的大梁,哈姆早已消失在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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