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

        无时无刻都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呢喃，像是一个人在讲一个故事，亦或者在唱一首歌，朦朦胧胧，轻轻楚楚，无边无际的大雪将我淹没，我像一个小孩在雪中欢呼雀跃，那每一个晶莹的雪花都像一个音符，飘渺悠远，响在过去又响在未来，我抬头看天，瞳孔被无数灰暗的玻璃划破，脸上一片湿润，冰冷，于是我开始奔跑，分不清是汗还是雪水，衣服早已经湿透，散发着氤氲的热气，我仿佛听到遥远的呼唤，像母亲喊我回家吃饭的话语，胸肺间都是我粗重的喘息，我想再跑快点，再快点，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饭菜，犹自散发着热气，迷人的饭香，桌子对面是父母满足的笑脸，跑着跑着脚下一滑就跌倒了，我再也没力气站起来，满世界都是雪，躺在冰冷的地上，然后被雪覆盖，像小时候我和伙伴一起堆的雪人，我像欣赏杰作一样欣赏着自己，我开心的笑了。

        醒了。是个梦，被子应经被我踢翻在一旁，浑身冰凉，天还没有亮，宿舍的人都在沉睡，我翻个身裹紧被子，又慢慢睡去。

        花儿碎落了一地，我惆怅的站在天地间，风儿在轻轻地低吼，阳光的碎片刺疼了我的眼睛，我想闭上眼，我想忘掉什么，或者就此死去。

        我们相互依偎，也许不需要说些什么，你的一个眼神都令我颤抖，你说：你看花儿都谢了，冬天快要来了。我把你搂的更紧了，身上每个细胞都在贪婪的吮吸着你的芳香。哪怕全世界的花儿都谢了，你永远在我的心里绽放。

        远方到底有多远，梦的边缘是否有阳光，枯黄的树叶，轻飘飘的落下，诉说着难以割舍的别离，我听到了无数的叹息，你说：我要走了。然后优雅的转身，像蝴蝶一样飞远，那一抹微笑，那轻不可闻的叹息消散在风中，泪水爬满了我的眼帘，我却固执的伫立，仿佛要把你落寞的身影融化在我的余生里。

        我又醒了。梦。还是梦。我的大脑却缓不过来，这都梦的什么呀，梦中那些甜蜜的疼痛，那些无言的苦涩，溢满我的胸怀，我无法言表。

        天蒙蒙亮了，窗外果然下着大雪，我惊讶地想把宿舍的人喊醒，但没有人理我，我悄悄溜出了宿舍，雪真是大，纷纷扬扬连对面的楼都看不清楚。一旦走进雪里，心情就好多了，雪有一种魔力，好像能让所有的喧嚣都停下来，回忆一下往事，回忆一下童年，想一想原本我们是来干吗的。

        整个校园安静的只剩下雪花落下时窸窣的声音，我突然又看到了你像一个风景站在那里对我微笑，我立即就傻了，你不是说要走了吗，既然决定走了干嘛再回来。

        我们互相看了一眼，谁都没说什么，就慢慢行走在校园里，我听见我们的脚步依然整齐，踩着雪，咯吱，咯吱······我开始有些难过，心里一阵阵地疼。雪让世界安静，让人回忆。雪让人变得软弱，让我看到事物的细部。雪让人想家，想家中的火炉，火炉上的水壶突突地冒着蒸汽，水雾在窗上结成冰花。雪让人想起无家的人在东奔西走，在寒冷和苍茫之中无所适从。

        我猛地站住，转身，我想问问你：不要离开我好吗？但我看到你早已站住不走，在我身后你仰着头闭着眼睛，让雪花落在脸上。我慢慢走近你，我看见泪水在你脸上流，使雪花一落上去便纷纷融化。

        我搂住你，你不动。我摇你，你也不动。我摸摸你的脸，冰一样凉。我喊你，你不应。我害怕了，推你，就像推一棵树。

        是呀，还是梦。我仍然躺在宿舍的床上，旁边室友正在穿衣服。天完全亮了。窗外满是灿烂的阳光。但这会不会又是梦呢？我掐了下手臂，有感觉，使劲掐，疼。看来这次是真的醒了，我闭上眼，想着梦里模糊的情景，仿佛过了一个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