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没有收获的谈话
冬日的清晨，北风狂吹，呼啸不止，寒气逼人，冷彻透骨。
孟宇骑着电动车飞驰在寂静的大街上。
天空繁星点点，街上路灯闪亮，夜幕将退未退之时，基本不见什么行人，除了几个清洁工在“呼啦呼啦”清扫路面垃圾外，一路上静寂得可怕。
马上要迟到了，五点三十分上课，现在已经五点二十五了。
“今天一定不能迟到，昨天刚写完保证书，而且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做的保证。”孟宇心急如焚，如果今天再迟到，就会颜面尽失，成了一只食言的狗。
紧赶慢赶，在上课铃声敲响的一刹那，孟宇的灵巧的身影闪进教室。
班主任吴娟阴沉的面容，现出一丝光亮。
孟宇掏出语文课本，看看黑板上的晨读任务：背诵《送东阳马生序》课文、课下注释并译文。
背吧！别犹豫了，组长把关，一个一个过。
“余幼时即嗜学，家贫，无从致书以观……”明代大学问家宋濂的这篇经典之作，被班主任兼语文老师吴娟大加赞赏，宋濂用自己的切身体会告诉同乡的马生，求学之路没有坦途，勤奋刻苦是唯一途径……
孟宇读起文章来，并不像老师神采飞扬，沉醉其中，感觉味如嚼蜡，难以下咽。
“狗屁文章，我又不想做什么大学问家，干嘛非得逼着读啊！背啊！学习好没意思啊？”孟宇才读几遍就厌倦起来，上下眼皮一个劲儿打架。
“砰砰砰”孟宇刚刚合上双眼，感觉桌子一阵震颤，“站起来读，大早晨就打瞌睡。”班主任一脸愤怒。
孟宇摇摇晃晃站起来，感觉头痛欲裂，好像马上要栽倒在地。
“下课到我办公室去，我有话要问你。”吴娟老师望着疲惫困倦的孟宇，不无严厉地大声说。
孟宇感觉烦透了，又是谈话，都谈多少回了，还不是老一套，“珍惜青春年华，勤奋努力学习，不要迟到，上课认真听讲，不打瞌睡……”
孟宇感觉班主任每句话都能背得滚瓜烂熟，说这些还有啥用吗？
昨天睡得太晚了，姚丽丽过生日，他和王鹏鹏还有几个哥们儿前去庆祝，定个大蛋糕，买了几个小菜，还搬了一件啤酒，坐在公园的广场上，边吃喝边唱边聊，姚丽丽后来还哭了。
最后，王鹏鹏喝高了，几个人把他送到家门口。
开门的是爸爸，“在哪儿喝的？不想活了？以后再这样，别回家了……”。
几个人想解释，门“哐当”一声关上了。
“王鹏鹏昨天晚上是不是挨揍了？”孟宇扭头瞥了一眼，见王鹏鹏位置是空的，心头一紧，“挨了挨了，肯定挨了。”
孟宇庆幸昨天爸爸不在家，妈妈哄弟弟睡得早。他悄悄溜进房间，不敢开灯，用手机亮光找到床，就躺下了。
但是，快要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姚丽丽发信息了。
“我一个人好怕，奶奶走了，永远也不会回来了，你能陪我聊聊吗？”
“好吧！我给你唱首歌吧？不是现在唱，是以前在“”唱吧”上唱的，发给你吧？”
“行……”
“好听吗？”
“挺好的，你真有歌唱天赋。”
“还行吧，至少不跑调。”
孟宇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定的早自习闹钟都没听到，还是被妈妈拼命摇醒的，要不然今天可能又要迟到了。
“叮铃铃”下课铃声响了，打断了孟宇的回忆。
孟宇无精打采地来到班主任办公室，敲了敲门，开门的正是吴娟，吴娟正在吃早饭，招呼孟宇进来，热情地问道：“吃饭没有？”
“还没有”孟宇低声道。
“那先去食堂吃饭，回来再找我。”
吴娟早饭很简单，是在办公室用个小电饭锅煮的粥，蒸个鸡蛋，校门口买两个包子，一袋榨菜。感觉这样吃，比到街上干净卫生，主要是节省时间。
今年的这一届学生太难管了，学困生较多，不学习的，时时都可能捅出大漏子的混世魔王也不少。
前几天学校被全区通报，因为九年级学生聚纵斗殴，校长被点名批评。
吴娟班里没有学生参与这次斗殴，但是有人举报，有几个学生曾在旁边围观，王鹏鹏和孟宇就在其中。
孟宇入学以来，表现特别不好，上课打瞌睡，早晨老迟到，作业不按时完成，还上课玩手机。而且每天下午走得很晚，走的时候还约了四五位同学。
和家长打过电话，孟宇妈妈接的，妈妈说：“孩子朋友多，每天放学都是四五个，一起作业，一起玩耍。我觉得很正常啊……”
但是，吴娟总感觉，这几个孩子在一起，容易鼓捣出什么事儿来。
孟宇吃完饭回来时，吴娟正站在班门口。
“孟宇，能给老师说实话吗？上课怎么老打瞌睡啊？”吴娟语气柔和，和蔼可亲。
“我也不知道，晚上睡得也早啊，反正就是困。可能青春期生长快，营养跟不上吧！”孟宇随便应付着，目光躲躲闪闪，不敢与吴娟相视而望。
“那为啥总迟到呢？”吴娟接着问。
“闹钟响了，但是没听见”孟宇瞅了老师一眼，“”老师，我说的真话，不信问我妈。”
“我妈太忙，还要照顾弟弟，没人叫我。”
“不过今天是妈妈把我叫醒的。”孟宇匆忙地解释着。
“那为啥作业总是不能按时完成？”吴娟继续问。
“好多都不会，听不懂。”孟宇一脸无奈。
吴娟感觉这次谈话又毫无意义。孟宇只是敷衍回答罢了，所讲内容很少是实话。
又是一次没有收获的谈话，吴娟感到很失望，只好让孟宇先进班。
“怎样真正走进这些孩子的内心，了解事实的真相呢？”吴娟陷入了沉思。
二 离家出走
王鹏鹏那天回到家，头昏脑胀，神志不清，烂醉如泥。
父亲王大伟拉着儿子就是一阵毒打，耳刮子扇得哗哗响，打得儿子鼻口窜血，客厅里一片狼藉。
第二天醒来时，王鹏鹏只觉得口渴难耐，“咕咚咕咚”对着水龙头一口气灌饱，忽然感觉鼻子有点儿疼，对着镜子一照，吓了一大跳。
满脸血渍，看不清眉目，卫衣前襟和领子也血迹斑斑，他撩起衣服，身上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累累。
他努力回忆昨晚发生了什么，只能记起喝了不少啤酒，吼了几嗓子歌，姚丽丽哭得好伤心……后来发生了什么就记不起来了，但是一种可能就是挨了一顿毒打，施暴的正是自己的亲生爸爸。
王鹏鹏一阵难受和恐惧，自从爸妈离婚后 ，爸爸每次醉酒，或是心情不好，都会拿他出气。每次被打，也都是在王鹏鹏苦苦哀求下，才停止挥舞的拳头，或者在左邻右舍的劝阻下，才能逃脱毒打。
王鹏鹏越想越怕，他想妈妈了，可是妈妈又有了新家，还刚刚又生了个妹妹，妈妈对妹妹亲昵的表情，无时无刻不让他内心炽痛。
算了，还是赶紧去学校吧，学校虽然是自己讨厌的地方，但是也比在家挨打好受得多。
“坏事了，今天没去上学，都上午十点了，还没向班主任请假，肯定班主任吴老师要狠狠批评自己。”王鹏鹏急忙找来手机，给班主任发了条信息“吴老师好！我今天不舒服，请半天假，下午去上学。”
这时他感觉胃特别难受，想吃点儿凉的，出去买根冰激凌吧！喝杯加冰饮料也行啊？
洗把脸，换换衣服，王鹏鹏准备出门买吃的。
可是，房门怎么也打不开，爸爸肯定从外面把房门锁上了。
“爸，你怎么把门锁上了，我要出去买点儿吃的，还要去上学呢？”他着急地对爸爸说。
“你酒醒了？等着，我马上回去。”王大伟怒气未消。
听着爸爸的语气不对，王鹏鹏愈加害怕，摸了摸疼痛的鼻子，又掀起衣服看看昨晚被打的累累伤痕，全身不觉震颤起来。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恐惧像魔鬼一样挟持了他的内心。
王大伟急匆匆从单位往家里赶，卫生院这几天病号多，科室主任反复交代，快去快回。
儿子这一段时间都回家很晚，昨天竟然酩酊大醉，王大伟感到了家教的力不从心和挫败，父子俩的心里距离越来越远，迫切需要与儿子倾心长谈一次了。
这些年来，由于工作的繁忙，婚姻的失败，又加上儿子不争气，他感觉仿佛看不到生活的希望了。
王大伟匆匆忙忙到家之后，先到儿子房间，没见人，又叫了几声，没应声。
这才发现窗户大开，防盗窗被撬，南墙跟还放了一个高腿凳子。
他瞬间明白，赶紧去看儿子的存钱罐，空空如也，几百块钱一毛不剩。
儿子离家出走了。
王大伟颓唐地瘫在沙发上，先给班主任吴娟打电话：“吴老师好！今天鹏鹏去上学了吗？”
“没有啊，上午十点多他给我发个信息，说是请假半天，下午过来。”吴娟回电话说。
“那如果鹏鹏去学校了，你及时给我打电话啊！”
“好的，出什么事儿了吗？”吴娟问。
“他昨天晚上喝酒了，烂醉如泥，我早上出来上班时，把他锁在家里了。”
“可是刚才我回家一看，他翻墙逃跑了……”
“行，我见他了，一定给你打电话。”
王大伟又接着给前妻打电话，给父母打电话，都说没见人。
转眼一天过去了，夜幕开始降临，冷嗖嗖的风吹得人心里哇凉哇凉的。
王鹏鹏还没有回来，王大伟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发动所有的亲戚朋友去寻找，但是，一个个都失望而归。
最后一个最无奈的也是最有用的办法，是报警。
可是又三天过去了，王鹏鹏依然杳无音信，一家人日夜难眠，忧思万分，心力交瘁，王大伟前妻来家里大闹一场，边哭边骂他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
王大伟虽然怒火中烧，但也甚感愧疚，一旁静默，垂泪不已。
接下来的日子，他每天都要到派出所询问消息，通过各种渠道打听寻找。
班主任吴娟也发动全班学生积极提供线索。
三 孟宇早恋
“吴老师好！我是孟宇的妈妈，我想问一问孟宇这一段时间在学校表现咋样……”午休时孟宇的妈妈打来电话。
“不太好，上课打瞌睡，不认真听课，作业不按时完成，早上经常迟到。”吴娟迫不及待，一口气说完，主要是想引起孟宇的家长的重视。
“那你感觉他早恋没有？”孟宇妈妈对于老师说的情况仿佛并不在意，反而切换了话题。
“早恋，倒是没有发现，如果有，至少女孩儿不是我们班的，即使是外班的，也没有在学校频繁交往，没见他跟哪个女孩儿走太近。”吴娟回忆着近段孟宇的表现，边分析边说。
“可是，昨天早饭时，我和他爸猛然看到他脖子上有唇印，问他，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吴娟愕然，关系都发展到这么亲密的程度了，咋没发现呢？
下午放学了，吴娟站在办公室靠近走道的窗户前面，这里能看到教楼前的每个角落。他想观察一下孟宇放学后有没有女同学陪伴。
不一会儿，孟宇背着书包，抱着篮球走下教学楼，几个同学前呼后拥，有说有笑，走到通往校门的甬路上，孟宇停了下来，和刚才几个一起说笑的同学道了别，而自己并没有离校，返身回来，走到教学楼第一个楼梯口，向上张望，好像在等什么人。
过了一会儿，走下来一个梳高马尾，上穿小白袄，下穿牛仔裤，身材苗条的女同学。
孟宇伸出手拉了一下女孩儿的胳膊，两人便一前一后走出了校门。
这有点儿反常，要是以前，孟宇出校门那都是前面一个人，后面一小群，虽然学习成绩不能和七年级时相比，但是号召力影响力还是没有改变，谁都可以被团结，竞选班干部，他的票数全班第二，仅次于班长王静。
孟宇今天和一个女同学单独走了，的确不正常，吴娟在两人相遇准备出校门时，迅速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正好能看到女孩儿的正脸儿。
打开微信，找到孟宇妈妈，然后发了过去。
“这个女孩儿叫姚丽丽，经常到我们家来。”孟宇妈妈秒回信息。
“你对这女孩儿还了解多少？比如，她是哪个班的？学习怎样，品行怎样？”吴娟回信息
“好像九八班的，学习很好”孟宇妈妈回。
吴娟马上电话联系九八班主任李老师，李老师详细介绍了姚丽丽的情况，品学兼优，父母离异，各自组合家庭，与奶奶生活。但是最近情况不太好，成绩直线下降，精神不振。
吴娟把孟宇妈妈提供的情况告知了李老师，希望她找姚丽丽谈谈，是不是家里又出了什么事儿，或是孩子内心孤独，渴望温暖。
第二天，李老师打来电话，说已经找姚丽丽谈过了，刚开始孩子什么都不说，就是一问就哭，后来才说奶奶前几天去逝了，奶奶临终前交代让她以后有事儿找姑姑，周末也到姑姑家，可是，她平时很少与姑姑接触，不想去。
可怜的孩子！吴娟不禁叹息。离中招考试不到一百天，姚丽丽考重点高中还是非常有希望的，吴娟建议李老师，多找孩子谈谈话，从生活上多关怀，从学习上多鼓励，提醒不要分心。
李老师也是经验丰富的毕业班班主任，但是她也清楚地明白，学生早恋问题的确很棘手，校园内大庭广众下，卿卿我我，搂搂抱抱，课堂上趁老师不注意，躲到课桌下亲热接吻，这些行为屡禁不止，甚至还有同学拍照校园热恋场景，上传抖音，快手。
从校领导到班主任再到任课老师，遇到学生早恋，人人表示头疼。
又过几天，孟宇妈妈打来电话“吴老师，孟宇早恋的事儿，你不用管了，这几天姚丽丽没到我家来过了，我儿子精神非常颓废，几乎要抑郁了，顺其自然吧，反正那姑娘人品好，学习好，长相也不错，如果以后能成为儿媳妇，我其实很满意……”没等孟宇妈妈把话说完，吴娟愤然挂断电话，又是一个不负责任的家长！
四 王鹏鹏找到了
王鹏鹏在外面游荡了整整一个星期，在家长亲人疯狂寻找，精神几近崩溃，即将放弃时，他出现在家门口，同时陪伴他的还有班主任吴娟。
王鹏鹏那天离开家，恰好在街上遇到了辍学在家的小学同学张晓波，于是来到了张晓波家。
张晓波爸爸妈妈长期在外务工，每年只有春节回来，从两岁开始妈妈就把他留给了奶奶照管。
奶奶不识字，不会辅导作业，加上他本来就对学习不感兴趣，一直居于班里后三名之内。
在学校的每一天，他不是被老师批评就是被同学数落，张晓波实在感觉上学没有任何兴趣可言，好不容易捱到小学毕业，不管爸爸妈妈如何规劝，不管奶奶怎样苦苦哀求，即使为此爸爸专门从外地赶回来，他还是毅然决然离开了学校，离开了那个让他找不到自信和自尊，让他万分痛苦的是非之地。
辍学在家的张晓波，无所事事，泡网吧，玩手机，沉浸在虚拟的网络世界、游戏世界。
去年爸妈回家过年，怕他无事可干，染上恶习，或是交往不良少年，就联系了一个亲戚的美发店，让他去学习美发。
张晓波除了学习不好，其实脑子也不笨，从最基本的洗发开始，经过两年耳濡目染，刻苦磨练，终于允许烫染了。
他在学习美发的过程中，找到了信心，准备在这个行业干出一番成绩。
王鹏鹏告诉张晓波，他也不想上学了，基础差，听不懂，升学无望。
“那你也来学美发吧，咱俩一起努力。”张晓波建议。
“好啊，就是我爸太固执，非要我考大学，每次考试成绩一出来就打我……唉！日子难熬啊！”王鹏鹏悲伤地说。
“昨天同学过生日，不小心喝晕了，我爸差点儿打死我。”王鹏鹏撩起衣服，露出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
“啧啧，你爸也太狠了。”张晓波眉头拧成了大疙瘩。
“你先在我这儿待几天，晚上和我一起住，白天去店里帮忙，让你爸消消气，也让他体会一下找不到儿子的痛苦。”张晓波故作成熟地说。
早自习下课，吴娟依然在办公室熬粥，简单吃早餐。
“咚咚咚”有人敲门，“进来！”吴娟咬一口刚煮的淡鸡蛋，目光朝向门口，班长王静急匆匆走过来，低声道：“老师，我昨天下午放学，见王鹏鹏了。”“在哪儿？”吴娟一阵惊喜，鸡蛋在下咽的过程中把她噎得伸了伸脖子。
“在一个“青丝社”美发店。”王静急忙说。
“走，你现在就带我去。”吴娟喝了口粥，吞下最后一口鸡蛋。
“青丝社”美发店在南三环的一个小区旁边，位置有点儿偏僻，吴娟骑电动车带着王静，大约走了十五分钟才到。
王鹏鹏在店里给张晓波打下手，忙得不亦乐乎，一扭头见老师站在门口，脸刷一下红了，低着头走到老师面前。
“你不回家，也不回学校，不和家里人联系，也不和我联系，你感觉做得对吗？”吴娟勉强按捺内心的怒气说。
“我怕爸爸打我，你看……”王鹏鹏又一次撩起衣服，虽然过去一周了，伤痕依然清晰可见。
“走，我和你一块儿回去，我得说说你爸爸。”吴娟边说边拉着王鹏鹏想走。
“不行老师，你说完走后，我还得挨揍。”王鹏鹏有点儿着急。
“老师，我不想上学了，我想和同学一起学理发。你能不能和我爸说说？”
“行啊！你得先回家啊，然后我当面和你爸说。”王娟觉得，不管怎样，先把他哄回家，其它的事儿以后再说。
张大伟见儿子回来了，一阵惊喜，扑过去想拥抱儿子，儿子一躲闪，差点儿撞墙上，红着脸，气急败坏地说：“你这小兔崽子，这几天跑哪儿去了？想把你爹急死啊？”
“谁是你儿子？有当爹的把儿子往死里打吗？”
“反正我不想上学了，想学理发。”
“你想上天，有人给你搬梯子吗？上学的年龄不去上，这怎么行？你爸我至少还大专毕业呢？”王大伟又和儿子杠上了。
王娟连忙解围：“学理发也不是不可以，先上完初中，参加中招考试，报职业高中就行啊！职业高中就是学技术，一样可以成才。”
“鹏鹏爸爸，也不是我说你，你教育孩子方法欠妥，怎么能把孩子打得浑身是伤呢？”吴娟有点生气。
王大伟满怀歉意地望着儿子，“是爸爸不对，不该下手那么重，但是你小小年纪也不该喝酒啊？”
“你们父子俩真的需要好好沟通一下，关于是否上学的事儿，我的观点是继续上，初中毕业后上职业高中，但是你们父子俩要再商量商量，毕竟这是人生道路的一次重要选择。”
回学校的路上，王娟感觉如释重负，王鹏鹏终于找到了……
五 尾声
转眼到了中招考试，姚丽丽在吴娟老师和李老师的帮助关怀下，轻松愉快、信心百倍地顺利参加考试，并超常发挥，以全县第六十二名的好成绩，进入县重点高中培优班。
孟宇也在中招倒计时一百天时，在姚丽丽的鼓励下，发奋学习，进入县二高录取分数线。
在报到的前一天，姚丽丽与孟宇相约绿植公园。
一路上，姚丽丽高兴不已，说了很多很多。
“孟宇，感谢你在我最无助和孤单的日子里，关心帮助我，我永远不会忘记，但是李老师和吴老师说得对，我们还小，以后的日子还很长，只有学习才能改变命运……”
“我就是个混蛋，没有出息的家伙，我和你的距离不是一点半点，丽丽，你尽管飞吧!不用管我。”孟宇却沉默不语 ，终于一直酝酿的情绪突然爆发，朝着自己，狂扇两计耳光，说完这几句话，扭头便走，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寂静的小路尽头。
姚丽丽禁不住放声大哭，但是，李老师话又一次响在耳畔“丽丽，早恋的果子肯定是苦涩的，要等熟了才能摘。”
姚丽丽擦了擦眼泪，下定决心，要努力学习，三年后考取自己自己最向往的浙江大学。
王鹏鹏却不想参加中招考试，他最终去了“青丝造型”学理发了，对于儿子的选择，王大伟也无可奈何，最终还是要自省自己这些年来对儿子的亏欠，一个叛逆的孩子背后肯定有一个不和谐的家庭，一对不称职的父母。
孟宇爸爸的修车店，生意不景气，甚至到了外债累累的程度。
爸爸压力很大，每天回来很晚，再加上妈妈爱数落，吵架就成了家常便饭。
孟宇庆幸自己考上了二高，晚上可以住校，再也不用看爸妈的脸色，或是在他们吵架时 ，劝劝这个，哄哄那个的，他不知道别人家怎么过日子的，反正他们家的生活他是过够了，烦透了。
从小就当班长的孟宇，品学兼优，组织沟通能力特别好，但是，进入八年级下学期后，爸妈的吵架升级到了打架，而且打完架，妈妈有时还气得昏死过去。
以前的他和姚丽丽一样优秀，七年级时，他是班长，姚丽丽学习委员，他们互相配合把班级管理的井井有条。
可是，后来的孟宇彻底颓废了，晚上玩手机，打游戏，上课迟到，作业应付……
不管怎样，既然上了高中，就要有个理想和目标了，孟宇觉得虽然和姚丽丽没法相比，但是他自认为不是大笨蛋，现在努力还不晚。
孟宇决定下苦功学习，争取有一天能赶上姚丽丽，他闭上眼睛，仿佛看到了未来的某一天，在大学校园里，他与姚丽丽肩并肩，手挽手笑着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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