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逛偶遇

今年中秋前夕的一个礼拜天，我和先生在家呆着无聊，便开车出去漫无目的地转悠。在正在修的新国道上走到尽头后，忽然看见向南有一条平整的大道，似乎以前没有走过，我们便开车上了那条路。

十几分钟后，路中间出现了一面照壁，上面有村子的名字。我一看名字，不禁哑然失笑。原来以为左拐右绕的眼前一定是个陌生的村子，不料竟然是我二姐嫁过去的那个村子。

闲逛偶遇

三十多年前，我曾来过这个村子几次，那时二姐还住在村子里。后来她们全家搬到镇上后，我便再也没有踏足过这里。

村里的岩山寺久负盛名，我读高中前去二姐家小住曾去过一次，记得刚上高中时我还以此为题材写过一篇作文《岩山寺散记》，这篇作文被老师当作范文在班里朗读过。

岩山寺的壁画历史久远，享誉海内外，据说已经成为当地的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而受到保护。这次误打误撞地来了，也许正好借此机会再次目睹它的真颜。可车到寺院近前，才发现寺院门口被高高搭起的脚手架堵了个严实，旁边水泥木材的到处都是，看来寺院正在维修。不看也罢，原本也没在计划之内，我只好自我调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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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转车头正准备返回，这时村南高高的山映入眼帘，一向见山就想征服的先生临时改变了主意，把车停在路边后，就准备爬山。我是最不喜欢爬山的，好多时候爬不了几步就气喘吁吁，所以我压根也没打算跟他一起爬。

于是先生一个人慢悠悠地开始爬山。我举目四望，视野里一片荒凉，近处成熟的庄稼呈现出跟泥土一样的色，单调而乏味。远远的几匹驴在田畔悠然地吃着草，眼前路基下面是宽阔的乱石麟峋，杂草纵横的干河滩。无聊间我忽然看到河床的西边有几朵野花，一向喜欢拍花的我不顾杂草乱石，穿过河滩去找寻那诱人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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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近前，我才看清那不过是几株见惯不怪的格桑花，所以我打消了拍照的念头。就在这时，我听到了一连串奇怪的叫喊声。循着声音去找，我看到了刚才我置身的路上有个身影在缓缓移动，一边走一边大声叫喊着，还不时的朝我所在的方向指指点点。

看着已到了半山腰的先生，再看看这荒无人烟的河滩，我的头皮一阵发麻，感到了极度的恐惧。那是一个什么人？他要干什么？如果他朝我走来，我该怎么办？一连串的问题闪过脑海。此时我再定睛看，他趴在路边的石栏上，分明是在朝我喊话，可又听不清他说的什么。我只好决定以不变应万变，我停在原地，只是远远地盯着他，看他下一步要干什么，与此同时，我给先生打了个电话，他只是说他也能看见那个人，像个傻子，没事的。好在他朝我喊了几声后又继续往前走了，至少离我们的车有了一段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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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我慌不择路地往车跟前疾走，因为先生为了轻装爬山，把车钥匙留给了我。现在我只想尽快赶到车边，进了车里，锁上门。我终于满腿泥土草屑地钻进了车里，锁上车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此时，他就在我车头前十几米的位置。我还没有看清他的相貌，但我可以看出他个子不高。他时而朝某个方向喊上几声，时而从裤兜里掏出手机说上一阵，似乎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

忽然，他回头看见了车里的我，他走过来几步，一边用手朝我比划，一边嘴里不停地说着，我听不清他说的什么，我以为是隔着车的缘故。我坐在紧锁着的车里，还是害怕他会过来砸玻璃窗，又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好用手势让他离开。他竟然似懂非懂地离车子远了点，不过仍在跟我呜里哇啦地说着什么，一边说还一边朝山上喊着“爸爸，爸爸”，这是我目前唯一听懂他的一句话。此时，我才明白他肯定是看到了已经爬到半山腰的先生，他大概看出了我在等先生，他在跟我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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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出了他对我没有威胁，再加上中秋的骄阳炙烤着紧闭的车，我实在难受，于是我慢慢的开了车门，走出去，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站住，心想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他看见我出来后，更加兴奋地朝山上不停挥手，不停喊爸爸，此时我才发现他只是个半大孩子，似乎智力有问题，而且口齿也不清。刚才远远看见从裤兜里掏出的手机原来只是一块手机大小的木头板子，此时他又掏出来不知跟他意念中的谁在应答着。我忽生怜悯之心，从车后备箱里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了他，他拧开瓶盖想要把水倒在路面上，我打手势让他喝，他才喝了几口。

这时，先生也下来了，我问他这么快就到顶了，他说不放心我，没到顶就下来了，这是他爬山以来绝无仅有的一次。为了掩饰我的歉疚，我故意装作不高兴地嘟囔了一句“什么时候在这民间竟遗留下了一个儿子？”，先生没听懂我说什么，看着他一脸茫然的样子，我笑作了一团。

在我们调转车头要走的时候，他竟然朝我们挥手，这次我清楚地听到了他说“再见”。唉，可怜的孩子，我真不知是该为你此刻的清醒高兴呢，还是该为你在这纷繁复杂的世上无忧无虑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庆幸。惟愿你能永远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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