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点起床了,马上就要把你这个加急件送到全球最最最著名的学府了。快走,快走,我还要把你打扮地漂亮漂亮,这可得浪费我很长时间呢。”
一大早,我妈就已经在砸门。如果不是仍有门锁在倔强地坚持,估计我已经被吊起来挨训了。这个女人完全已经没有了昨天霍佐樽还能看到的端庄,平常要么揣着个贵族架子摆出对我的蔑视,要么又像是年龄尚未超过12岁少女在肆无忌惮地张扬着自己的青春活力。面对这样一个母亲,真的是咬牙切齿地没有办法。
起床,穿衣,将所要带走的行李移到门口,然后阻止老妈在门口闹腾的行为,直到我可以安然无恙地前往洗漱间。
一边刷牙一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呆浮的眼睛里仿佛有一只恶魔在悄悄地低语,那种潜伏在骨子里的兴奋甚至让我有点握不住牙刷。虽然你站在房间里,但是你仿佛同时还站在那个远方的土地上,那种对未知的新奇感已经在过往的神秘探讨中冲破了心灵的每一处矜持。
毕竟龙都学府的开办已经有一段时间的历史,划时代教育理念和教学模式一直贯彻到现在,在这段时间里的讨论非常之多。身为新一代的青年,我和同龄的少年少女也是时不时地讨论过有关龙都学府的一切。在我们的圈子里,龙都学府已经成了无比隐秘的地方。
首冲就是它从来都不面对大众进行招生。从开办至今,从来就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能力获取并公开整个招生流程。至于我手里掌握的这条路线,是龙都学府和大家族的合作,每年分配一些名额。虽然霍家的家族势力在最近几年已经衰败了一些,以至于在今年时只得到了一个名额。
这也是为什么说我抢走了霍佐樽的名额,他的父亲会如此的大发雷霆了。如此珍贵的一份的机会,既是提高自己的儿子工具地位的一个途径,还代表了他在这个家族里尚能拥有的话语权。显然这次的结果不是如此的,令人满意。
无论是那个在外面游荡的无根之人突然回来所带来的重创,还是自己儿子对自己意愿的违抗,都让他怒火攻心。如果是找到一些破绽,还是要早早地将那些妄图违背自己的人清除掉吧。
从最后的结局来看,在那段时光中,这个邪恶的男人应该蜷缩在他的哪间兽穴中咒骂着一切吧。
我帮妈妈将所有的东西都送到了车上,然后坐到后座上,皮椅的质感都在时光的照耀下如此的新奇。随着引擎开始轰鸣,再看着驶离的庄园门,那些紧紧压在心底的重负全部灰飞烟灭了,茁壮而成的喜悦简直无法抑制。想来一个家族如此,真是可悲啊。
这片半依小山的建筑群,投射在车窗上的越来越细小,也越来越清晰。母亲的车就像箭头将我从那个原点指向了外面无尽自由的肆意生活。大概,我再也不需要以这个停驻在过去的身份回到这里了。
想想这些,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无需再一次的回去剖析每个过客脸上那些无聊的表情和手中玩弄的自身。不过啊,人的一生止步于这一步便是万幸了。翻过围栏的时候,我便已经万劫不复了。后来的人,也请不要肆意妄为地挑战神的领域了。
至少现在,我还是跟随着历史,让这个箭头指向那个不可避免的漩涡吧。
说起这个终点,不仅是历史悠长,其中夹杂的无数文化更是繁杂如星。
龙土燕都,盘龙压脉。势师鼻祖在《探龙记》中如此描述燕都龙脉:东猴扶龙首,百花裂万牙。隐脊重水翻金色,三陀携玉压玄心。天公魂消腹伏处,地母困守万关围。千般凶险成铁锁,又有雾灵点佛光。
自雷音寺出游,过二十余春秋,已是半玄甲终年。沿龙首上,已感无尽威严。如此平缓之地,为何突兀如此奇势。沿势行走,过龙脊,再上腹心,胆颤不已。此地之凶险,亦非此代可解,暂记于次,望后世之人可有方术。如若至,当开脑破脊,斩足啮肉,断龙尾灵光。
后来直到祖师去世,也没有遍寻到破解之法,只能将部分谚语派人刻在燕山各处,为后世破解提供一线生机。
后来时代辗转,诸道都得到了发展,贴合地势的势师已经式微。虽然龙都学府建校时,仍然参考了势师们的建议,选择镇压在三坨携玉之一的玉命剑山,不过参与的各方势力都对《探龙记》中的记载嗤之以鼻。对于他们来说,过去的东西根本就没有和现在叫板的能力。
燕山山脉略高的海拔免受了都城如此海量的大气污染,受两大水库的滋润,一派山清水秀的景观。尤其在雾气笼上山腰的时间,云线浑然如丝缠绵在每一片青叶,更能体现出龙脉坐镇之所的独一无二。
龙都学府由全球的顶尖势力们共同组织,自然选址要考虑这些自然环境,恬静近仙的环境才适合龙都学府。当然,政治因素总是主导会议,重心依然要从各个参与者的利益出发,比如对这一资源的控制。
龙都学府占据了玉命剑山山腰到山头,这山虽然不高,地势却很紧要。除去两边的山势小路,只剩下中间的平缓大道,径直穿过山脚的龙足镇。基本上龙都学府和外界的所有交互,都要穿过龙足镇。显然,在这里的选址也方便了各个势力在龙足镇监视整个龙都学府。
任何资源的流入、流出,人员的调动以及其他势力的变向,都汇聚在这个蕞尔小城里。虽然霍家势力衰落,很多产业都已从社会退出,但仍然在这里保留了一部分,其中也包括了我的父母所直属的一部分。
今天来龙足镇,让我和这些家族的员工们连一下线,互相认识一下并把部分权限移交给我。在龙都学府生存,总得拥有自己可调度的力量。毕竟所面临的是来自世界各地的顶尖人才,做出行为所要求的力量更高,与需求匹配的下属组织也就变的不可缺少。
显然,如果不是我占有了名额,而是霍佐樽来到这里,依然会受到他父亲指派盘踞在这里的手下们拥簇,继续他作为工具的道路。也不知道这算是有幸还是不幸,只能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命运吧。
爬坡,转弯,随着车声渐停,我的视线被带到了一个较为破旧的公寓前。在一排欧风浓郁的如果不是街区已经被政策抛弃的话,那么只能是一个长期驻扎在这里的一个奉行极简主义的团队日积月累的生活痕迹。在龙足镇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还能保持这种破旧而尚未被邻居们的投诉整顿,不由还要感慨这群人绝对是有能力的。
“如果是老家伙的人,你不需要接触,如果是那个狼子的手下,你有得离远点。不过这一帮人,你还是得认识认识。他们的能力,哪怕是对于我们,都可以说是不可或缺的。这也是我和你爸爸,为什么派遣他们在这里经营的缘故。”
“现在就去认识认识吧,你以后上学的所有需求都要靠他们了。”
我的妈妈帮我打开车门,注视着我的眼睛,用一个特殊的语调轻轻地阐述着:“还有,现在你可以像对待前辈一样,但是以后,还是要学会像帝王一样去统帅他们。”
似乎破旧的地方总要配上破旧的门轴,吱呀的怪声总是和腐朽的气息如此的相衬。显然,门后的情景确实出乎了我的预料。
就连门都似乎采用了更好的承轴结构,哪怕在门层下塞满了各种笨重的隔板,依然可以相当顺滑地打开。在门顶上还有一个微型的气泵发出着极其弱小的噪音,源源不断地将新鲜地空气更换进来。
在略有些阴暗的门廊里画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符号,这些光敏颜料在弱光的覆盖下显示出了特别具有地方风情的古图腾标志。层层遮掩地近乎无法分辨里面的楼梯和扶手。那么一瞬间,我被这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的复杂景象震撼了,这种组合的巧妙格外地令人迷醉,这种令人深深陷入的魔力一直从天花板倒灌下来,给予了我无与伦比的欣悦感。
“咔嚓。”我妈干脆的关门声,切断了从外面摄入的光线。失去了这些激发因子,大片大片的符号暗了下去,只留下了涂有强荧光材质的扶手和楼梯线格外明显。
“这些作品都是史基文先生设计绘制的。当年就是他跟着我们一起在世界各地进行考察。作为一个文化学家,他的造诣无疑是相当深厚的。宝贝儿子可能没有听过他的名字,甚至很多文史学家都不知道他,但是他们都知道确实有这么一个在各处游行的专家。”
能创作出这种精妙绝伦的东西,无疑是最顶尖的那一批,真是想不到我妈妈在外界打拼可以收揽到这种人才。
“走吧,到上面去。下面是堆放货物和存储一些文件的地方,工作的地方都在上面。”我还没感慨完,我妈就已经拉着我的手,要把我带到楼上去。“不过这地方还真是完善了很多啊。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还没有到这么宏大的地步。啧啧啧,史基文免去舟车劳顿之后效果好多了,真希望能早点拿出突破性的研究成果。”
“妈,这些人在这里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一个文史工作者要在这里研究?这里不过是随着龙都学府建立才兴起的城市,为什么会有史基文感兴趣的东西?
我妈扭头似乎看了我一眼,手指轻轻压在我的嘴巴上,那种嵌有花香的气息简直浓郁到揉捏鼻腔。“金钱这些东西可都不是我和你爸爸需要如此迫切追求的。我们这些年在外界游荡,发现了很多有意思的东西。”
“其中的很多,你都会很感兴趣的。毕竟你从小就这么好动,可不是一个安于本分的人。以后他们跟着你,你在学业有余的时候多多交流,他们慢慢把他们所在了解、所在研究的东西告诉你。”
“所以我的小城城,进去的时候我来介绍介绍,你要跟他们打个招呼哦。良好的第一印象终究是好的。”
说完,她轻车熟路地牵着我走上这些楼梯线。除了这些发光的线条之外的地方近乎看不见,虽然不能像在白天一样去判断阶梯的位置,但我妈的牵引和步幅恰到好处。手上所传来的感觉如此的柔和,和孩童时仍是一样的,那份温度似乎从没有过结束,专属于一个母亲的,为一个儿子所铺垫好的一切。
从那天,我就很少见过我的母亲。至少距离下一次,已经是五年后了。在这个即将步入动荡的时代,五年的时间足够发生实在是太多的事情了。放在和平年代的五年似乎是流水,但在这个如此碰撞而又矛盾的时代,五年已经物是人非了。
我怀念我的母亲,哪怕是在今天依照本能的在世界上游荡,我也依然会每天呆在她的身边,在她的坟前的土地上刻下一点碎花。
幸好现在,她还活在我的面前。
随着暗门的开启,她衣物摩挲的声音一瞬间被门后的嘈杂淹没了。各种嘈杂的碰撞声和摩擦声从房间深处传出来。哪怕站在门后的小隔间上,有着一层玻璃的阻隔,也依然可以感受到如此糟糕的一个工作环境究竟拥有着怎样的威力。
站在这里,四周活跃的东西直接让我跨越了一个时代。
脚下是一个小巧的隔间,虽然面向房间的三面都只是两层装的薄玻璃,但边缘上镶嵌和悬挂的各种奇奇怪怪的机械构物还是彰显了一点都不平凡。就比如现在已经投影到我面前的这张湛蓝色的面板。
全息投影技术?这个在外面已经传闻了多少年,现在还不过只是处于研发阶段。在视频网站上流出的很多相关技术视频,明显比不上眼前的这个如此清晰而立体感十足的面板。
我家还有这种东西?或者说,这种技术真的是霍家当前的这种惨败状态可以拥有的吗?似乎我爸我妈在外面所拥有的东西超乎了家族的每一个人的想象。
上面显示的文字我记的不是很清楚,大致要表达的就是居住在这里的团队欢迎一个足以让他们称为少爷的个体。这是从另一个方面彰显我的父母对他们的领导力吗?我现在还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因为这段文字之后就弹出了两条注意事项。
“声音隔绝注意:高度集成的实验环境内充满大量的声波震动,不做防护的人体很难在实验环境下存活。要求必须在门口安全间做好一切的防护准备。至少包括第三代噪声环境联络设备,特殊声波抵御装备。具体穿戴流程待展开。”
“便携终端携带提醒:由‘答案’向您提供一切信息服务,请按照流程协配‘答案’终端。这将方便你在世界各地的信息需求。‘答案’将一如既往地陪在你身边。作为您最优质的助手,随呼随到。”
根据玻璃上浮动的荧光指示,我很快就从一堆机械中找到了噪声环境联络设备。从表面看上去,整体的结构和配色都是浓浓的赛博机械风格。虽然乍一看,尖锐的面罩挺像防毒面具,但硬线条的感觉和蓝黑相间的配色让它变得非常的酷炫。耳朵的位置是一个全覆盖的六边形入耳耳机,上面有一层细密的空洞,有效的吸收了附近的隔音。
按照流程将设备装上之后,立刻感受到了无法撼动的隔绝效果,那种一瞬间听力全部消失,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震动。听说国外的专业实验设备可以营造出隔绝声波震动的绝对安静的地方,但显然不如我所佩戴的这个先进。
正常的声波不仅会传递到耳朵,而且会传递到皮肤。如果一个人是没有听力的,那么他因为缺失而被放大的触感是可以感受到作用在皮肤上的细微震动。但是一旦佩戴上这个设备,一些低功率的振动器会根据它所接受到的振动信号向骨传播反转的声波震动。这些震动穿过骨头迅速地中和掉了极大部分的震动,成功欺骗了佩戴者的听力。
但它对声波的隔绝并不是绝对的。任何一个和‘答案’链接的设备,都可以享受到其高强度的算力和先进算法。表面的空洞不止可以迅速地吸收掉所有的声音,还能从中提取到多声轨的广范围音效。搭配上人工智能的处理,快速分拣出人的声音,并柔和地播放出来。
当然,在你可以拥有专门的声音隔绝方案名额后,就可以享受到定制的好处了。同时,也支持多种方式进行和其他佩戴者、允许接入网络的其他设备进行通话。我一带好后设备就开始进行隔音测试,随后便听到了妈妈的声音。
“感觉怎么样,这种第三代隔音设备较前两代进步很多了。尤其是和‘答案’共享信息之后。还有,你快点带上‘答案’的便携终端吧,它已经在催促我想要和你聊聊了。它还真是一个急躁的孩子。”
孩子?是说‘答案’这个,人工智能?
我将信将疑地找到那个手环设备戴在手上。顿时一个清脆声音从耳机中传了出来。
“很抱歉要麻烦一点呢。我的对话模块希望可以搞到你的一些生理体征,所以只有你戴上终端之后我才要和你进行通话。”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优纽维林组织的核心支柱,我的名字是‘答案’,很高兴认识您。当然,我已经知道了你的基础身份信息,你不需要介绍自己了。虽然这一次我们不会相伴太长时间,但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听我告诉你一些消息。比如我们为什么存在。当然,如果你更想了解我的话,我会很欣慰的。”
“不过在我们进去之前,还是请你佩戴上特殊声波抵御设备。目前实验室内部虽然没有进行实验,但仍然有很多固有的低频噪音。你需要设备为你提供防护。”
听到这个我才反应过来,在极度地地震惊下,我确实忘记了这个装备的穿戴。希望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事实上,根据我们测量的所有实验数据显示,我们在这个环境中不得不面对声波的高强度伤害。如果不加防护的暴露在内部,机体的各项指标均会在短时间内发生剧烈波动,如果不采取措施进行急救,很快便会有生命危险。”
“这么危险吗?”我简直难以置信,因为隔着玻璃,可以清晰地看见里面的几个人正在灵活地操作各种器械,完全看不出来受到如此恶劣环境的影响。
“相同的原理,相同的构造。还请及时穿戴,你的母亲即将叫停目前进行的操作。从我在整体调控的角度出发,我希望停摆的过程越短越好。我仍需要强调,你母亲的指令在评估中高于这次判断。”
‘答案’在讲述,但我不得不一边听,一边穿戴那些通过机械臂递过来的装备。这些类似贴纸的微厚片需要紧紧地吸附在身上,密切的接触可以最大程度地保证抵御特殊声波的震动。
四肢穿戴地相当得快,躯干上的也由机械臂辅助佩戴完毕。有了这些东西,我已经可以进入玻璃围住的内部环境了。
而我佩戴完成的这个过程,也已经被‘答案’捕获,它迅速地把我的耳机接入了新的频道。
随着“滴”的一声,我的耳朵里顿时传来了一群人激烈的讨论声,各种晦涩的词语相互交杂,混乱的感觉真是让人头脑爆炸。
揉了揉太阳穴,跟着我妈走出了这个隔间,听见她在耳机频道里大声吆喝着争论的人们。
“你们全部,给我闭嘴!,是不是忘了现在是什么时候?是不是又忽视了‘答案’的提醒?现在,全部给我闭嘴!”
我和这些还在暴怒中的学者们都停了下来,怔怔地看着这个站在门口的女人,耳机里瞬间没有了一点声音。
我妈对他们的威严还真是一点都没变。这也难怪后来她离开了两年也依然对这群人有着很强的统治力。放眼过去,这群站在顶点的人们,却露出了充满智慧的眼神。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