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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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文集第288篇）

      洛城街道两旁近乎遮天蔽日的法国梧桐树下，我和王立热烈地拥抱在一起。我们忘记了夏日的燥热，忘记了奔波的劳碌，忘记了时空的存在。在来来往往的繁忙人群中感慨万千，思绪中王立提议，我们在一家酒馆坐下边喝边聊。追忆那些逝去的岁月，了解各自知晓的同学近况。

      洛城师院毕业后转眼六年，六年的教书生涯，娶妻生子的历程，养家糊口的平淡已磨损尽我们年轻的锐气。那象牙塔中的生活如今对我犹如南柯一梦，在王立愈发光秃的头顶和我沧桑满挂的脸上已成为昨日黄花。马上步入中年的真实生活，那段一起经历中的一些美好，如天女散花般，零零落落的花瓣转瞬间组成一片花般的梦境世界，最终还是回归到现实中来。

      王立简要介绍了我们同宿舍的哥们儿的现况，勾起了我对往事的许多怀念。洛城师院1号公寓313房间几位哥们儿的音容笑貌，和他们的曾经的故事，竟如潮水般朝着我有限的记忆空间源源不断涌来。

      王立提起了当时我最鄙夷的孙海，也许他俩是同乡，又都是班干部的缘故吧，王立第一个提到了孙海。孙海当时是系学生会主席，王立是我们中文93-3班的班长。我最瞧不起孙海，是因为他属于急功好利之人，对名利视若浮云的我从骨头里对孙海这种人的轻蔑。但孙海却是我们宿舍目前为止混得最不错的，这取决于他有一个水泥厂厂长的老爸，和自己那颗等于钻营的脑袋，也取决于他那段特殊的爱情经历。

      孙海长得也算潇洒，近乎魁梧的身材，方脸大眼上那副代表着儒雅气质的眼镜，使他显得文质彬彬彬。他的大学生活是处心积虑的四年，这四年生活经历对他现在的地位起到了促进作用，要不然凭他的学识和才华绝然进不了偃城政府大院的。

      接下来我要讲关于解孙海的那段爱情故事，也许孙海从没有真正走入这段爱情之中，也许爱情对孙海来说只是追名逐利的工具。那是刚入大学时，学校举行交谊舞培训班，我们班许多同学都报了名。其中就有孙海和我们宿舍的刘动、肖俊，当然也有这个故事的女主角霞。霞是一个忧郁而又略带清高和好强的漂亮女孩，不合群的个性使她本就可爱娇小的身躯显得越发需要爱情的呵护。特别是像刘动那样的文学青年更有此想法。但霞的视野中压根就没有刘动的影子，她心中的白马王子竟是喜欢叱咤于名利场的孙海。

      大学是苦闷的宣泄场，也是爱情的出生地，没有爱情的大学生活是一杯平淡无味的白开水。刚入大学每个人都在寻觅心中的理想情人，当霞把丘比特的之箭向孙海射来之时，在孙海自傲的目光中，霞只不过是一簇稚嫩淡绿的小草。既缺少花的鲜艳，又没有花的分芳。他把爱情当作进入系学生会的工具，他的爱情故事里不允许参杂别人浪漫的幻想，他正追求中文系主任的千金小姐娜。想以娜为跳板，进入学生会，每一步的策划都在他精心策划的雄心大略之中。

      因此在培训班要求选择固定舞伴，霞动了天大的勇气向孙海发出邀请的时候，孙海的冷淡拒绝深深刺痛了霞那情窦初开的少女之心。正在霞伤心之即，不识时务的刘动上前邀请霞，而霞莫名的怒火烧得刘动焦头烂额，不知所措。关于这件事霞后来把它记在日记上，流露出对孙海的暗恋和不甘失败，以及对刘动的厌恶，后来被爱偷看女生日记的刘动发觉，从此对霞恨之入骨。

      此后的故事就是霞多次的暗示，都被孙海巧妙地躲避，直到孙海与娜成双入对出现在大众面前，霞才明白其中的缘故。在对娜的仇视中，她似乎失去了对孙海的爱慕，或者是把这份得不到的爱深埋在心灵的深处。

      按道理故事可以就此结束，然而大四临近毕业时，却又发生了新的变化。经过近三年的辛苦经营，作为中文系学生会主席和中文系唯一的预备党员的孙海，把下一目标放在工作分配上。摆在面前有两种选择：其一是特优分配留在洛城，其二是回到家乡县级市郾城教书。孙海当然是想留在洛城，经过他的努力，孙海又得到每系只有三个的特优分配的名额。还少一个条件就是必须有单位同意，孙海也动用了水泥厂厂长的老爸的关系网。然而自己的家乡偃城与洛城相距五、六百里，他老爸也是鞭长莫及。于是万般无奈之即，孙海想起了对自己彼有好感的霞，因为霞的老爸是洛城某电子开发公司的董事长。

      曾有位哲人说过，女人最大的悲哀是过多的依赖于爱情，霞就是如此。以前孙海的冷漠并没有使她移情别恋或由爱转恨，相反，对孙海的爱成了她沟壑难填的奢望。她把孙海想象得过于美好，当孙海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候与娜断绝关系，向霞发出爱的信号之时，霞竟轻易地相信了孙海对她的挚爱。她缺乏辨别是非的能力，她没有看透孙海的本质。这也许并不怪她，因为爱情本身就像一杯醉人的酒，人们往往在喝酒中迷失自我，何况缺乏恋爱经验的霞呢！

      孙海与娜的恋情平淡如水，孙海当初的确利用过娜，但后来孙海的一切是他努力的结果，这点无容置疑。其实孙海很早就厌倦了娜颐指气使的小姐脾气，每星期只是覆行公务似的在一起几次。他们的爱情与其说是爱情，还不如说是友情。已经似乎名存实亡，因孙海没有爱上别人之前，不想解除这种关系。如今孙海处处回避，使娜大发雷霆。于是决定与孙海分道扬镳，这正是孙海所求之不得的。

      孙海感情别恋于霞是他又一步妙棋，他是一个工于心计的人，绝对不会刚开始就向霞吐露这场爱情幕后的条件。于是在那个闷热烦躁的六月，霞的灿烂笑脸和旋转的长裙眩晕在海的臂弯中，成为中文系的特殊风景。许多人都能看出其中的阴谋，然而为了永恒的爱情，谁愿意去破坏他们呢？

      终于，在霞的陪同下，孙海以男朋友的身份，走进了董事长家的大门。彬彬有礼的气质和精心策划的成熟于同龄人的言谈，迎得了未来岳父的欢心。当孙海在霞的老爸盛请之下，与一家人共进晚餐之后，亲热地送孙海到自家门口。霞的老爸手拍孙海的肩膀，脸上挂满慈祥和信任时，孙海看了看西天绚丽的彩云，心中升腾出阵阵幸福的暖意。

      后来接连几次到霞家做客，孙海表现得殷勤有度，博学多识。使霞的父母彻底同意了他俩的关系。于是，孙海进入洛城电子公司的事，就已顺理成章。霞首先提出经老爸同意，孙海就这样如愿以偿地似乎被迫答应，毕业后进入洛城电子公司。正当孙海为自己天衣无缝的计划暗暗得意之时，一件足以改变孙海命运的事情发生了。

      当孙海沉浸在事业与爱情的幸福之中，他忽略了他曾经相恋的娜。孙海与霞在公众场合的搂抱，是他们过去从未有过的。后来得知孙海已被答应进入霞的老爸的公司时，女人的嫉妒心和报复心使她彻底醒悟过来，她终于看清楚了孙海的庐山真面目。她没有去找孙海吵闹，而是找老爸把原定为孙海的特优分配名额换给别人，系主任也绝对不会让抛弃她宝贝女儿的孙海有什么好的结局，因此独断下令坚决换人。

      我还清晰地记得，距离毕业的一个星期天晚上，同宿舍的哥们儿或娱乐或上街，忙碌了一天疲倦地躺在床上，只有孙海还没回来。窗外夏夜的蝉声还未停息，随看门“通”的一声巨响，满身酒气的孙海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倒在了床上。一向保持着绅士风度的孙海，从来对酒嫉恶如仇，何况又当着众醉成如此之境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特别失意的事情。从孙海的吞吞吐吐断断续续的骂声中，我们渐渐了解了事情的真相，我们几个人都暗自冷笑，只有王立对他问长问短关心倍至以示同情。

      此后的几天，孙海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昔日的自信自傲被颓唐绝望所代替，看到孙海面容枯憔的样子，有人断定他彻底完了。而霞还是如既往的找他，孙海却坚持不见，校院里两个人偶遇，孙海也远远地避开。而娜成了孙海的仇人，从孙海在教室里见看到她时，发红的眼睛中可以看出。

      霞的痴情程度让人难以预料。也是一个星期天，当霞徘徊于中文系教学楼楼顶，思考着生与死的问题之时，楼下聚集了将近多半洛城师院的学生。在众人的急呼和谩骂声中，孙海被王立领到楼下。悄悄接近霞的保安人员和楼下的海演绎着一场惊心动魄的剧目，在孙海向霞跪下的同时，学校的保安迅速向前抱住了摇摇欲坠的霞。霞竟昏了过去，经过短暂的救治，霞醒来后，对孙海和爱情彻底绝望了。而霞的跳楼事件，使孙海的名声狼藉，人们在赞扬霞的痴情的同时，往往对孙海十分鄙视，我们这些熟悉内幕的同宿舍哥们也看不起孙海。就连和他关系不错的王立，也经常批评孙海的错误行为。

      接下来的日子，孙海在羞愧中度过。每天到晚总是一个人独自静坐，直到毕业分离之时，他才恢复了昔日的自信。通过王立之口，我们知道孙海根本就不爱霞。但孙海说，为了霞，他今生必须出人头地，从这点来看，孙海也算是有良知的青年。我也曾诚心地祝愿他将来有更大的出息，因为他的性格的确有利于往官场发展。

      如今，又通过王立之口，我了个解到孙海已凭老爸的势力和自己的实力，进入了偃城市政府。虽然是个县级市，但毕竟是我们同宿舍同学们中混得最好的哥们儿。王立说直到现在，孙海还没有考虑婚姻大事，也许是在大学里已厌倦了爱情生活，也许是为了事业暂时没考虑爱情。但我还是衷心地希望他记住那句“为了霞，他必须出人头地”的承诺。我想孙海一定会做到的，因为他还是一个有良知的热血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