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流逝,柳梦变得越来越焦躁不安。虽然离审判还有一夜半天的时间,但他怕他等不及这一夜半天。
不论是最初开创生意的艰难,面对被轻视、被刁难的时刻,他都能攻坚克难。还是后来生意做大后,被奉承、被拉拢的厌恶,他都能游刃有余。
但目前平平静静地夜,他却等不及。他想让自己立时被审判,他只想归家。
看着远处低声聊天的狱管,他想使银子,归家半日。有钱能使鬼推磨的真理,也有一期成了伪言。
狱管不敢擅自做主,而且还用一种看白痴的眼光看他——又没有刑罚鞭笞加身,还是单独关押,不过是换个地方休息,居然还不知足。银子谁不喜欢,但万一他真的有罪,连夜逃走,自己的的罪名就大了。
时也,命也,再如何小心谨慎,秘密终将守不住了。只是,当真相大白之日,他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只能剃度出家。
柳梦有些认命了!
茕茕而立,孑然一身,独自漂泊,享受过荣华富贵,也算够了。
终于迎来了审判当日,所有伤害孤女的证据都被一一找足。捆绑的绳子,鞭笞的鞭子,带血的床单,都在柳梦的房间被找到。
柳梦愿意认罪,除了罚没的家产,他愿意奉出所有家产以归公库。孤女愿嫁,可以嫁给柳梦,不愿嫁可以得到补偿自行离去。
孤女自是不愿嫁,自言怕被公子报复,自领了柳梦被罚的银两离去。
当所有衙役和围观的民众离去,柳梦还兀自跪着,久久不动。片刻之后,知府之妻从内堂走出,带了一件披风,披在了柳梦的身上,然后领着他走进内堂。
沐浴、换衣,然后走出府衙。回到柳府,遣散下人,整理店铺,地契,账册,在黑夜来临后,送进知府府邸,然后趁夜离开,从此此处再无柳梦。只有宋琪,这是知府开具的新的身份文书。
柳梦,不,是宋琪了。他并不怕身无分文的结局,不过是回到最初的境地。中原不能待,他还可以去西域,有人才有希望。
他一身黑衣,一个简单的衣服包袱,就开始踏出这片他曾经热爱的城池。这已是最好的结局,确切地说,他和知府的这笔生意,还是合算的,毕竟没有什么比人更重要。
走在远行的路上,宋琪想起了和知府的那笔“生意”。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他支使不动小鬼,那是因为小鬼不够强大,推不动磨盘。但知府就不同了。
他知道秘密暴露,孤女所有的控告都会不成立,因为他根本就不会让孤女破身,他是女子。
不过他要被剃度,不能继续做自己,但家产还是自己的,谁都不能动。与其这样,他不如舍去所有家产,换取一个自由身,他还有天高海阔。
是的,宋琪是女子。小的时候,母亲怕他们娘俩孤苦无依受人欺辱,将他扮做男儿,有男儿的家庭总能多两分倚仗。只是后来,还未等他长大,母亲未逃脱受辱的命运,他亦不敢以女子面世。这世道对女子太不公道!
还好,他有几分经商的聪明,创下一份家业。多了立世的资本,也多了被人觊觎的风险。因为他只是商人。
这些年,他女儿身从未被撞破。但牢狱之中,女子的月事即将掩盖不住,他只能和知府谈判,需要让出罚没后的所有家产,换取一份新的身份。那份家产不多,但足够本郡生活五年所用。
知府念在往日交情,利益权衡下做了一出瞒天过海。
世事不稳,大家各取所取。
从此,再无柳梦,只有宋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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