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看到知乎推了一条信息“你关注的林清玄发表了……”,我惊呆了,明知是个圈套,却还是点开了,原来是林清玄老师的家属为他发表的告别。
“人的身体很难得到,现在已经得到,要好好用来修行”,“其实生跟死没什么两样,在我看来就是这样子,就好像移民或是搬到其他城市居住,总有相逢之日”。
明明是生死大事,却可以这么轻描淡写,明明万分悲恸,却可以被表达地这么平静,他大概真的去了另一个世界,总有相逢日。
现在是我躺在床上的第二十四个小时,没错,已经躺了一整天。
平躺着太久腰又酸又痛,想换个姿势还要想到医生说的“翻身也有可能导致骨头错位”,而强忍着慢慢挪动当做休息一下;起来靠着吃饭的时候感受到坐着的感觉真好啊,想偷偷多坐下,马上被我妈发现了,赶着我快点回去平躺着;手机没电了想充下电,发现插头离床头太远,我根本够不到,只好眼巴巴地望着天花板等我妈回来帮我充;想着什么都做不了,那好吧,我吃总行了吧,我现在还是很能吃的,可一吃胃就胀,因为躺着得不到消化,吃也不能吃了。
这就是我的一天,废柴般的一天。天知道我有多想坐着站着跑着跳着,我当然可以,可是我不能。
昨天去检查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因为腰痛而脸部肌肉痛苦地变形的老奶奶。我正在等待着下一个检查,而她刚检查完,我看到她的时候她刚从检查仪器上艰难地坐起来,口里还喊着“我好难受……唉呀……我好难受”,我心里想着,这检查难道是像坐大摆锤一样要上下旋转,搞得人头晕晕吗?
老奶奶好不容易被扶了出来,瘫坐在椅子上,手揉搓着腰,口里还念叨着“好痛啊……好难受啊……”,看到我在旁边,似乎冷静了下,大概是想到还要把外套穿上,于是和我说“能不能帮我穿下衣服,我实在动不了啦,太难受了”,我边帮她穿衣服边悻悻地问她“是不是这里面的检查让你这么痛?”。她摇着头痛苦地缓缓地回答,“我啊,是腰痛,年轻的时候干多了重活,没有保护好腰,现在这腰,痛起来要命啊……”,她看了我一眼,转而又问道“你是来检查什么的?”,“我也是腰,昨天被车撞到了”,“哦,年轻人一定要好好保护腰,要不然老了像我这样,可有的罪受了”,她继续靠在椅子上痛苦地用一只手支着腰,我没有再说话了,心想,我的伤应该过几天就会好吧,要我老了以后像她一样痛苦,那真是活受罪啊。不一会儿我就被叫进了检查室,老奶奶也被家属接出去了。
很多事都像是做梦一样虚幻,就像我在那个白色密闭的候检室里遇到那个老奶奶,就像我被撞的那一个瞬间,那样深刻却又那么虚无。
我看着右边离我还很远的公交车,心想,还这么远,我马上就要到对面去了,却不想身体左侧被一阵重击,那一瞬间脑海里的念头是“我就这么完了吗?”,我感觉到身体和车子的撞击,接着又被狠狠摔在了地上,腰背一阵刺痛,强烈的痛让下意识地哭喊着“我的腰……好痛……好痛!”,身体却努力地在翻身寻找着用手摸到地面的冰冷的感觉,终于摸到地面了!不知道为什么,在那种情况下大地竟真的能给人安心的感觉,但是那种冷冰冰的触觉却让人无助到心寒,幸运的是,女司机马上下车来抱住了我说“撞到哪里了?我带你去医院”。其实就是这个在冰冷的地面上的拥抱,让我对肇事司机多了很多宽容。
检查完之后我们一起拿着检查报告去问医生,医生看了片子和检查结果,说是骨折,如果不好好修养恢复,很有可能错位或萎缩。我们都有点不相信,因为我真的能走能站能坐,怎么可能会这么严重。她也不信,以为医生故意吓她,医生很严肃地说“不要觉得我是吓你,这个能恢复好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她卧床期间如果因为翻身或者上厕所骨头错位了,就没有办法恢复了!”我当时还是没有觉得问题没有多严重啊,不就是平躺嘛,平躺的时候多注意一下就不会有错位了。可是她被吓哭了,啜泣着用手擦着眼镜下面的眼泪。医生可能觉得刚刚语气有点重了,平复了下口吻,语重心长道:“你们都是受害者,她那个腰确实比较麻烦”。我一向轻松的心情突然被一句“你们都是受害者”给戳中了,鼻子一酸,眼泪也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转。
如果我当时能慢一点,多等一下;如果我走路上班;如果我那天早起一点,不用那么匆忙,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我就还可以坐在办公室和同事们一起工作一起说笑,我就还可以愉悦地享受这难得的阳光,我就……
可是哪来的如果?从医院回来的路上看到一条路被封住了,交警面无表情地在拉着隔离带,只见一辆电动车翻倒在路上,而离它大概一百米左右一动不动地躺着一个粉色上衣的女人。我大概只瞥了一眼,那景象却深刻地抹也抹不去,那么残忍,那么冰冷,即使是在阳光下也寒气逼人。我想,她在过马路的时候,应该就是在眼看着就快要抵达对面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小小窃喜一下,却突然感觉左侧一阵刺痛,然后眼前一暗吧。
我妈说不要总提这么晦气的事,嗯,那就不提啦!佛法难闻今已闻,人生难得今已得,人生在世,要好好修行。一个月的卧床对我而言已经是很宽容的惩罚了,这一个月,我争取每天都阳光,每天都乐观。
我爱你们,这个世界,还有这个世界可爱的人们。唯愿你们平安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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