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妈睡的迷迷糊糊,向我宣告:我就是起来上个厕所,然后马上还得再睡!
我笑嘻嘻的看着她,说:您要是知道我找到谁了,肯定就睡不着了!
妈睡眼惺忪,漫不经心:谁啊?
是啊!谁啊,我家又没有丢过孩子,也没走失过老人,谁值得耽误她的午觉?
小四!李淑荣!小四啊!
老妈瞬间清醒,啊?真的啊!

真的!真的!真的是小四!
我儿时的小伙伴儿,我的发小儿,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心心念念都在找,一直也找不到的老同学,我同村长起来的“姑姥姥”。不过,那么大辈份,我们没人去当真。我随着她的爸妈哥哥嫂子一起叫她小四,连淑荣这个学名都不咋叫。
我俩真的很亲。
那个时候,农村女孩子,互相很亲的一个表达方式就是住到同一个大炕上,一起跪着挤着,趴在同一张长条凳子上写作业,吃对方家的窝窝头。
有几年,小四白天是她家的闺女,晚上在我家长住,成为我家一员,受到我们一家人的集体欢迎和喜欢。
她是个爽快利索的性子。我妈让我帮她抄一份材料,我半天也没抄完一半,气的老妈直接剥夺了我抄的权利。小四拿过来,刷刷刷,一会儿就把下半部分抄完了,让老妈恨不得认她当自己的闺女。
到现在,我似乎还能看到她在中午明亮的阳光下,趴在我家小桌子上奋笔疾书的样子呢。
我喜欢她特别有志气
小学明明还在纠结着工程问题,反复跟我念叨:“你倒是说说啊,甲队乙队怎么才能同时开工?有人挥旗子?吹号子?那么远,还隔着山呢,山洞也没凿开呢!”我……逼急了大吼:戴手表!
可是,上了初中,一眨眼,她就成了优等生,每天不写到十一二点不睡觉,我就纳闷了,她哪来的这么大的精神呢?!害得我天天被老妈嫌弃~懒……
额,好吧,其实是我妈和大姐最喜欢她这一点。

我个人还是喜欢她的幽默
那样的年代,大伙儿都缺吃少穿,愁眉苦脸,苦大仇深,幽默这样的奢侈品,属于严重稀缺性资源。她并不知道自己这是幽默,只是一本正经的说:我特别爱过敏,被蚊子咬一口,挠两下就肿一片,所以,蚊子咬一口就咬一口吧,我一般不搭理它!
我几乎要笑死了,不搭理谁?蚊子?还是自己被咬到的那片皮肉?我第一次听人这么有拟人色彩的说到蚊子,还有被蚊子咬起来的包。被这么可爱的小四不屑搭理的蚊子,肯定也很寂寞吧!
小四,名字虽然很“光棍”,可实际长的很漂亮。皮肤很白净,这在农村一群黑铁蛋(包括我)里,真是太弥足珍贵了。而且还是鹅蛋脸,薄薄的双眼皮,眼珠大大的。风靡当年的神仙玄幻电影《画中人》在我们村里放映之后,我和大姐一致认为,画中人长的太像小四了!真像,大眼睛像,脸型像,笑起来的样子也那么像。


我俩是很亲密的伙伴。我初二从离家远的学校转回本镇初中,又跟小四到了同一个班。我能感觉出她很开心,我转入后的几天后,班里就选新的班委,我这个插班生居然得了好几票,囧的我极其不好意思,小四眉开眼笑的,似乎很是替我骄傲,拉着我到处跟人“展示”~我老同学,学习可好了!
有时候,你心里是否惦念一个人,并不能完全受你自己掌控。
就像我经常会梦见小四家,她家的院子,她家高高的地基,她家北门前的大路,南门前的窄道,甚至她家的大白鹅。
在她往我家跑的那段时间,我也很爱去她家玩。她是家里的老丫头,所以父母年纪都很大,几乎比我的父母大十多岁。他们和四儿的四哥四嫂合住一所平房,她只能与父母住在一起,所以才喜欢我家的清净。我呢,倒喜欢她家热闹闹的境况,她父母哥嫂都宠着她,也很善待我。
特别她老爸,是一个特别和善的老头,耳朵有一点聋,总打岔。我就专门找他说话,听他打岔的离谱,笑的很欢乐。小四儿不大愿意看我这么不地道,总是在我俩之间横加阻拦。她爸爸爱说解放前的老人老事,那也是我正爱听的,她拦得住吗。
那时候我就说羡慕她,父母待她那么有耐心,不像我爸妈,年轻气盛,每天不停地干活,恶声恶气的责骂我们,很少会停下来关注子女一下。可是她不同意,说,父母年纪大,陪在她身边的时间就肯定短,不好。
我第一次听人这么有见解的说话,印象极其深刻。

小四!这么好强、勤奋、与众不同的小姑娘,带着男孩子的爽快和倔强,可是因为哮喘严重,高中半路退学,成为我俩心里共同的遗憾。后来我离开了家去上学上班,后来甚至我们全家也搬走了。她也嫁人,听说慢慢治好了哮喘,成为老师。
总也不回家乡的我,只是知道一个大概,偶尔回去也打听不到她的具体情况。这么分离着,互相惦记着,竟然30年就过去了。

现在,微信两头的我俩都老了,都分别生儿育女,都独自经历了病痛、手术,虽然没有啥大的波澜,但是也都各自长出满头白发,长出一脸的皱纹,都在慢慢老去。
我们错过了彼此的婚礼,错过了彼此成为新手妈妈,错过了美美的熟女期,错过了太多的快乐和烦恼。
但毕竟知道你还好,比什么都重要。
小四!小四!
把你找回来,我真的开心!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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